第一一六节 主将回来了

文昌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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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十分,叛军向后缓缓退兵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卫国军营之中。

    “退兵?”祝铭蔓的嘴角轻轻勾起。

    所以,启佑,等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你重新,得到这卫国的天下……

    启佑,只要你好生把握时机,趁着胡人异动举事,江山便能回到手中。

    那天晚上,祝铭蔓听到了周落篱气息微弱的几句话,但印象最深刻的,并不是她那嘶哑的声音,而是这样的两句。

    那天晚上,祝铭蔓也听见了夏启佑的许多句话,当时每一句,都似是利刃一般刺在她心里,然而一夜暴风雨之后,却只记得了一句——

    皇天在上,后土为证,夏启佑愿娶周落篱为妻。

    不过几天之前的晚上,独自相处的两人,还在说着这些互诉衷肠的缠绵言语。

    如今,夏启佑仍未回到卫国军营之中,而周落篱,却已经到了胡地。

    “退兵……”祝铭蔓又一次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然便笑了起来,笑声中却满是苍凉讽刺之意。

    传令兵年纪尚轻,跪在那里传完了消息,没有听见公主说退下,已经心中忐忑,及至看见公主神色变幻,又忽然大笑起来,更是全然不知所措了。

    祝铭蔓的笑声渐渐止歇,眼中带着落寞之意:“我知道了,你去跟南路大将说,叛军不可能会轻易退兵,不要放松警惕。令外加派守卫,防止叛军有何异动。”

    太阳一点一点的西沉,祝铭蔓站在营帐之外看着夕阳西下,凝立不动。

    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居于主将营帐里,还未曾听到马蹄声离得这般近。

    除非……事态紧急。

    “怎么到了主将营中,还不下马!”早有守着营帐的侍卫喝止了来人。

    来人没有回答侍卫的话,而是直接高呼:“回禀主将,有紧急消息。”

    南路大将与公主商议军情后尚未离去,听到呼声,也急急赶了过来。

    祝铭蔓早已转过身来:“何事?”

    “回禀主将,主将……主将回来了!”

    这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人人都怔在那里不明所以。

    但是随即,人人都明白了,这的确是一个紧急的军情。

    夏启佑回来了。

    可是如今军营中的主将,是祝铭蔓。

    几位大将知道公主是从叛军营中过来的,但没有人知道她在叛军营中看见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公主没有说她是否在叛军营中见到了驸马,也没有说驸马情形如何,只是在她到了军营中之后,几位大将因为军中没有主将,无人为首,请公主暂领主将之职,待驸马回来之后再说,公主当时便一口答应了。

    之后祝铭蔓便开始安排兵力部署,对胡地的,对叛军的,丝毫没有异样,仿佛驸马从来不曾落在叛军的手中,仿佛开始进军步步紧逼叛军,根本不用顾及驸马的安危一样。

    几位大将暗中商议,却没有什么结果。当日在宫中时公主袒护驸马的样子他们都是亲眼见过,他们都是从小看着公主长大的,却也从来没有见过公主对一个人、一件事那般执着过。

    驸马带兵到北边时,皇上选派这几位大将跟随。他们知道,皇上派他们同行,部分原因是为了监视驸马的举动。但听到公主的话,他们心中也都清楚,驸马有什么闪失,他们几个人都是脱不了干系的。

    若在以前,驸马被俘到了敌营,公主是万万不会担任主将、更不会做出丝毫对驸马有危险的举动的。

    没想到,驸马受伤被俘了,公主从宫中赶到敌营了,可是去了一趟回来,公主竟是这般出人意料的平静。

    而今,就在公主出兵步步紧逼叛军的时候,驸马,居然回来了!

    南路大将看了看祝铭蔓,见她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便问道:“叛军可曾跟着驸马?”他毕竟是久经世事的将军,比之通传信息的士兵沉稳得多,在祝铭蔓面前,他知道再称呼驸马为主将,已经是不妥当了。

    “没有。”

    “只有驸马一人回来了?”南路大将大惊,他本想叛军一定跟着驸马,以他为要挟让己方答应些什么,绝没有想到叛军会让驸马一个人回来的。

    “是,已经派人在驸马身后五十里的地方搜查过。叛军仍在缓缓后退。”

    南路大将怔在那里,叛军好容易俘获了己方的主将,若说就这般放了,那是绝无是理。想了许久,他始终也想不出什么,只是看着祝铭蔓,十分郑重地说道:“这一定是叛军的阴谋,可怕至极,阴险至极。主将,眼下该当如何?”

    祝铭蔓却是十分平静地反问:“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主将,咱们先迎驸马回来,以防叛军反悔。至于这其中的关节,需得当面问过驸马,才能知道了。”南路大将说道。

    祝铭蔓轻笑了两声,只是笑声中殊无欢愉之意:“既然知道是叛军的阴谋,何故还要中计?将军,你吩咐下去,所有岗哨注意,此时起不管是谁,都不许放夏启佑进来。”

    南路将军神色惊疑不定地答应了。

    祝铭蔓又低声嘱咐了士兵几句。

    片刻之后,一驾马车缓缓驶出了军营。

    夏启佑在军营之外等候已久,看到马车,微觉奇怪,不知何以军营中还有乘坐马车之人,但随即纵马靠近,低声道:“铭蔓,是你吗?”

    马车之外的四个侍卫不约而同地拔出长剑对准夏启佑,夏启佑不由得微微一惊。

    祝铭蔓的声音忽然从马车中透了出来:“夏启佑,我有一个消息,请你去转告叛军的将领。”

    声音清清泠泠,虽然是盛暑的季节,听来竟也让人心生寒意。

    夏启佑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握着缰绳的手更是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随即问道:“何事?”

    “我的属下曾在卫国与胡地的边境看见一件事,几个胡人护送一个卫国女子前往胡地,称呼她为夫人。看起来,这个女子颇受这些胡人的尊敬。”略略一缓。祝铭蔓续道:“我的属下始终没能看到这个女子的面容,但听起来,她的一条左腿已经断了,肩上亦受了伤,而且,她说话的嗓音,是极其嘶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