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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推白玉芽
看大当家的样子，这是心动了，毕竟，活捉就有二十万两，那是一笔很大的银子，有了二十万两，他们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谁知道其中会不会有诈？”张先生摇摇头，“这事情，怎么想都想不出这林少爷这么做有什么理由，我们劫了林家的货，按理说，林家会对我们恨之入骨，没道理反过来还给我们送银子通风报信。”
“是诈是真，见了人不就知道？”大当家一乐，“林少爷已经提前到了县城，约我见上一面，他既然想见我，那我便去和他见一面！”
见大当家在谈正事，周琳琅就默默的牵着阿杨去了厨房，他们的事情，她也听不太明白，而且，就算听明白了，也无法干涉，所以，什么都不知道反倒还清净一些。
大当家一行人是在一个时辰以后离开的，他们一走，杨家小院恢复安静如初的模样，收拾了院子以后没多久，村子里下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冬雨，和春雨一般温柔。
许是了却了一件心愿，如今，又知道了杨家的事情，知晓了杨家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无亲无故，所以，杨承郎的心情出奇的好，大晚上的，闹了周琳琅半宿才算是消停。
杨承郎抱着昏昏欲睡的周琳琅，却没有半点睡意，这几天他奔波在外一直都在忙，都没有和周琳琅好好说过话，所以，现在，特别想和周琳琅说说心里话。
“媳妇，你睡了吗？”杨承郎碰了碰怀里的小女人，然后自顾的低声道，“我睡不着，咱们说说话？”
“你是心里高兴的睡不着吧？”周琳琅抖了抖眼皮勉强睁开了眼，很是慵懒的打着哈欠。
“恩。”杨承郎被周琳琅揭穿了，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便顺势问道，“你说，当初我爷爷怎么不把杨家的事情告诉我爹？若不是巧了遇见了大当家，大概，杨家的事情，就真的随着我爷爷被埋入了土里了。”
杨承郎没法否认，当他得知祖父是长胜大将军那种惊愕之外还有骄傲的情绪，只是，四十多年前事情，他知晓的并不多。
“你想想。”有了话题，周琳琅也就精神了，“杨家世代为武将，百年世家世世代代为这个大燕朝付出了多少儿郎的性命？又有多少人远离家乡，常年驻守营地保家卫国，虽然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弯弯绕绕的事情，但是，最后，你两位伯伯年纪轻轻却不得不诈死保命，而长胜大将军也辞官隐退交了兵权远离朝堂和京城，带着你奶奶去了那么偏远的北方，因此也失去了你两位大伯的消息和联系。你之前不是也说过吗？你们一家一直都过的很清贫，我想，大概，长胜大将军也是心寒了，也累了，叱咤沙场的他最后落得至亲骨肉分离的下场，他应该再也不想他的子孙入了朝堂吧，所以，他一句也没有和你爹提过他当年的事情。”
杨承郎恩了声，似乎在思考周琳琅的这番话，很久之后，才给了别的反应，伸手揉了揉周琳琅的头顶，轻轻的，柔柔的。
“媳妇，那你觉得今天大当家说的事，你怎么看？”杨承郎话题的跳跃度很大，以至于周琳琅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事，愣了愣，想了想才哦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杨承郎说的是什么事。
“你是说林家给大当家的信对吗？”周琳琅摇摇头，杨承郎是个很重情的人，虽然他已经决定不参与崂山的事情，但是，杨宁肃到底是他的亲人，所以，他是担心杨宁肃会被那个林家算计。
“对。”杨承郎道，“大当家决定约林家少爷明天下午就在咱们隔壁镇上的一家茶肆见面，那家茶肆是大当家他们在镇上的一个据点。”
“有一句老话，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林家再大的本事，但是，大当家是咱们县城里的地头蛇，茶肆又是大当家他们的地盘，林家要是在茶肆做什么，大当家他们定然会知晓的，所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算是要算计，应该也是明天之外的事情，但是，那字条上不是说了，那林家少爷找上大当家是为了做一笔生意，二十万两，大当家很是心动。”
周琳琅说完以后，杨承郎直接摇了头，“不对就在这，你说，林家都被劫了货，按理说是对崂山山匪赶尽杀绝才是，怎么还会和人谈上生意，要的还是那剿匪军领军将军的命？剿匪军那是朝廷派出来剿匪，替林家做事的人。”
“万事不能说绝对，林家少爷只说要那小将军的命，谁知道是不是两人有什么私人恩怨，剿匪军现在暂时是帮林家办事，但是，却是皇上的人，林家是商家，商家以往在那些官宦人家眼里可是如狗一样卑微，说不准那小将军以前得罪过人家，然后林家少爷想趁着这次的机会报仇呢！”
其实这件事周琳琅后来有想过，“我是觉得，如果林家的目标是大当家他们这一帮山匪的话，他真的无需大费周折，朝廷这些人大多目中无人，什么山匪，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所以，要剿匪，直接派了人过来，而且是大张旗鼓，气势汹汹的来，可见，是胸有成竹，这种情况，林家根本没必要做这种根本没有半点用处的事情，你想想，如果你是他们，你心里很自信能轻易的将崂山山匪清剿，你还愿意没事找事再动用别的精力去做一件原本就可以完成的事情吗？”
这显而易见，谁也没有那么无聊。
“那就是说，林家少爷和那小将军是真的有私人恩怨？”杨承郎真是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但是，又让人难以相信。
“放心吧，大当家他们都不是傻子，他们能在崂山盘踞数十年，自然有他们的本事和人脉，你信不信，说不准，这会儿大当家他们连那领军的小将军有多少个女人都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如果杨宁肃只是普通的山匪的话，他可能做不到，但是，他是长胜将军的长子，他曾经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也有很多并肩作战的兄弟，或许，有很多人如周行水一样离开了军部，但是，也一定还有不少人在里头，况且，四十多年，想要部署重新安插人进去，那也完完全全有足够的时间。
所以，周琳琅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大当家他们一行人的安危，再者，崂山的地势，那些剿匪军没人带路，能不能找到他们的根据地都是一个问题。
说完，周琳琅是真抵不住困意了，打着哈欠，在杨承郎的怀里扭了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就睡了。
说起来，这天气一冷，倒是有一个好处，她的睡姿跟着也老实了不少。
杨承郎睡在身侧，就像一个大暖炉一样，睡着以后的她，只管贴着大暖炉，也不会再翻来覆去的折腾杨承郎了。
鸡鸣，将清晨一点点叫来。
冬日太阳起的晚，鸡叫的时候，天都还没有亮。
杨承郎倒是如常就醒了，可昨晚被他折腾狠了的女人依旧沉睡，鸡鸣连连，也不见她有被吵醒的迹象。
低眸去看睡的脸红扑扑的周琳琅，杨承郎总觉得，周琳琅这些日子来算是终于被他养胖了一点点，原本那瘦骨嶙峋的肩胛，如今也多了点肉，看上去漂亮多了。
最主要的是，这些时间养下来，周琳琅原本被晒黑了的脸也白了些，虽然比不得衣服包裹下的肌肤，但是，人看上去要比刚嫁进杨家的时候精神多了，气色也好了许多。
杨家那些往事，算是告了一段落，为了保护杨承郎，崂山那里，也没有人再来杨家小院了。
村里偶尔有人追问起那天杨家来的客人，杨承郎通通说是师傅找来帮忙的人，他也不认识是什么人。
而后的时间里，周琳琅便把精力放在了发豆芽和缝制过年的新衣裳上。
今年的冬天，算是如了周琳琅的愿，天气骤冷，几场冬雨，几场霜降，果真把村里的地里的那些草都冻死了，菜地里的菜 ，自然也没法幸免于难。
周琳琅将第一批发好的豆芽一块和杨承郎送到镇上的时候，正好赶上了镇上连大白菜和白萝卜都在涨价的时间，两人进酒楼的时候，郭掌柜还正在和店小二抱怨这生意越来越难做，冬天菜少了，连萝卜白菜都要涨价了。
看见两人进门，郭掌柜自然是停了聒噪的唠叨笑着招呼了两人。
“这天气路上结了不少的霜冻，来这镇上，可够呛的吧？来，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虽然上次的如意糕单子郭掌柜没能买上，最近也是看着那如意糕生意被果脯店东家越做越好，不过，眼红归眼红，郭掌柜却没有记恨上周琳琅和杨承郎，见到了两人，依旧是乐呵的招呼着。
“那可不？天气冻，地上很多来不及收回去的菜也坏了，刚听郭大哥你说镇上的菜也都涨价了吧？”杨承郎道了谢，郭掌柜递过来的水他率先拿给了周琳琅，一边催着，“媳妇，赶紧喝两口，别冷着了。”
郭掌柜看着杨承郎这般，心里也是笑了笑，暗道，杨承郎倒是真是心疼媳妇，随后赶忙多添上一杯给杨承郎，一边道，“杨老弟最近是不是很少上山了？这些天不怎么来镇上了？哎，这冬天一到，我们这酒楼也不怎么好做，天气冷，你们打猎的没什么收获，我们酒楼里能做的野味就少，再加上没什么菜色可做，来来去去，楼里就那么几道菜，大家也会吃的厌烦了。”
说到这，郭掌柜叹了口气，摇摇头，“瞧见没有，我们这里现在生意是不如天气好的时候好。”
“哪能呢，郭掌柜家的厨师厨艺好，就算能做的菜不多，就是点现有的菜也能做的很美味，现在是天气凉，这几天又下雨，大家躲在家里不爱出门罢了。”周琳琅接话接的很自然，她也听得出来，郭掌柜的抱怨是严重了，不过是以前酒楼生意一直很好，被连接的下雨影响了几天的生意，郭掌柜一时间没有适应而已。
“可不是？下雨，天气又冷，没几个爱出门。”郭掌柜连连点头附和。
“郭掌柜，其实你想想，顾客不爱出门，但是，你们酒楼要做生意可不能不爱出门，你可以换个方式，以前呢，是顾客上你这来吃饭，天气冷，顾客不爱出门，你可以将饭菜送到客人的府上去，等客人吃完了再让人家的下人将餐具送回来，或者你们自己上门去取，这样的话，客人可以不用出门受冻就能吃上你们家的饭菜，而你们也不受天气影响继续做生意，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在二十一世纪，微信朋友圈已经是无所不能了，外卖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一次性碗筷，所以，得多走一趟让掌柜去收回碗筷而已。
再说了，能吃得起酒楼外卖的，多半家里会有下人，到时候，让那些下人送回来也是一样的，那些当主子的不爱出门，不代表那些当下人的可以一样不出门。
“掌柜的只要在让人送饭菜的时候，保暖这一块做好来，别让东西送到别人府上凉的不能吃了就成，不过，咱们镇上就这么大，做好了保温措施，快马送去，想来也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周琳琅说完以后就静静的看着郭掌柜，并不着急说出她今天来的目的地，见郭掌柜眼里精光闪闪，显然是心动了，她这才轻轻一笑，她就知道，这种赚钱的方式虽然麻烦，但是，谁也不会因为这点麻烦就唾弃了。
“这主意不错。”郭掌柜有些激动，说的话声音都不禁的往上抬，“回头我就派人去传传这话，和镇上那些老主顾说说这事，说起来，也不是我自夸，咱们镇上可不少人喜欢我这酒楼的菜，这不少人好些时间没来了，估摸着也会想那味了。”
“是啊掌柜，这样的话，等天气好了，酒楼生意红火了，那些送到家里去的顾客也不占用你这酒楼的雅间，你还能多赚一份钱，何乐而不为啊？不过是厨房忙了点，然后多派两个出去送货的伙计而已。”
说到这，周琳琅这才不紧不慢的从杨承郎的手里将那竹筐接了过来递到了郭掌柜的跟前。
继续道，“郭掌不妨今儿就去敲那些老主顾的门，告诉他们，酒楼新出了一个菜品，主顾们若是想尝鲜，付了钱，就可以让酒楼做好了直接送上门。”
“这时候，哪里有什么新菜品？”郭掌柜疑惑的问了句，然后才探头朝着竹筐里一看，看到里头白白嫩嫩的还带着两片小嫩叶的芽，咦了声，“这是什么？这天气，怎么会有这样的嫩芽？”
“掌柜的，看着芽是不是长得晶莹剔透的可漂亮了？这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白玉芽，我说的新菜品，就是它。”周琳琅笑眯眯的看着郭掌柜，“这菜炒起来清淡爽口，在这萝卜白菜吃到嘴巴腻味的季节，能吃上两口这白玉芽，那绝对是享受，且这白玉芽可以用很多种方式做，清炒，或者放肉片炒，都成，我还能教掌柜的做酸溜鱼片，这道菜，掌柜的可以加进酒楼的菜谱里。”
“我媳妇做的酸溜鱼片好吃！”杨承郎由衷的赞赏了一句，他没有夸大事实，周琳琅在家里做过这一道菜，他和阿杨吃的都觉得回味无穷。
“掌柜的，这会儿你们厨房也不忙，我看你店里还是有鱼的，那就干脆让我给你做一盘这酸溜鱼片如何？”周琳琅心想，她这为了最方便的出售她的豆芽也算是蛮拼命的。
其实，若是郭掌柜这里卖不出去，她完全可以去街上摆个摊子，但是，她懒，毕竟这天气真的太冷了，若是能直接都销售在郭掌柜这里，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郭掌柜不是吝啬的人，也是见识过杨承郎和周琳琅两夫妻的人品，知道两人不是那种会吹牛喜欢空口白牙的人，所以直接将周琳琅请到了后厨。
这个时候，后厨里的人都在闲着坐着聊天，听周琳琅要做什么酸溜鱼片，一个个都好奇的围过去看了，郭掌柜想到这是周琳琅的绝活，怕是不外传，正准备赶人，周琳琅倒是先开了口，让后厨的厨师看仔细了。
周琳琅说的酸溜鱼片也就是酸菜鱼，这酒楼的厨房里除了找不到辣椒，其他的倒是都有，就连麻椒都有一小碗放在角落沾染灰层无人问津，一问才知道，是厨师一个老友从很远的地方游玩回来带给他的。
只是因为天气冷，没有什么菜，所以，周琳琅便抓了些晒干的蘑菇让边上看着的人帮忙用温水泡上，而后，她才开始处理鱼和角落堆放的白萝卜大白菜和土豆。
周琳琅将鱼片好以后加了调料和薯粉腌制了一会儿，烧起锅以后，热油先将麻椒丢入锅里炒出呛人的味道，而后放入姜葱蒜翻炒出香味来。
周琳琅的动作很麻利，按照顺序，将酸菜，腌萝卜和泡发好的蘑菇，连同那些易熟的菜和鱼片放入锅中煮熟。
没多久，锅中便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来，勾的一厨房的人是连连吞口水。
“真是奇了怪了，那一颗颗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使，你一个妇道人家倒是用的麻利，你刚下锅那会儿，那味道，呛的我这大老爷们眼泪都快出来了，我都想让你赶紧捞出来，没想到，久了以后，看你这咣咣咣的放了一大锅的东西下去，这味道反倒是好闻了！”
这掌勺的厨师说话算是隐晦了，一开始他看周琳琅那煮法根本是拧着眉头的，总觉得，这杂七杂八一锅煮，简直像煮猪食，还有那泡发出来呈现出原来样子的蘑菇，一看，他也吓坏了，那不是会吃死人的毒物吗？
想到这，这厨师就直接问了出来，“这些毒蘑菇这样放进去煮没事吗？莫不成这里头有什么东西是能克制这毒蘑菇的毒？难不成是这白玉芽有这能耐？”
周琳琅一听，忍俊不禁，暗笑这厨师脑洞开的太大了，还以为她能大胆的放蘑菇是因为能以毒制毒呢？
“没有的事，这山上的菇，不是所有的菇都有毒，也不都是会毒死人，会分辨就成，我放的这些都是美味但是没毒的菇，这白玉芽也没有解毒的功能，成了，这酸溜鱼片是出锅了，你们尝尝看，如何？”
周琳琅是觉得这一碗肯定比她在家里做的好吃，因为这里有麻椒，多了一份味道，不过想到这里大家都还没有普及到辣椒，所以，她放的略少，只是调调味。
周琳琅说完以后就往后退回了杨承郎的身边，这大冬天的，厨房里生着火，再加上周琳琅刚才在灶台边上做饭，所以，这会儿热的头上都有汗了。
杨承郎瞅着，连忙就拿出了帕子给周琳琅擦着汗，一边低声问着，“累不？早知道，让你在家里教我就成，回头我来教他们。”
“不会，我没那么娇气。”周琳琅笑的很满足，水汪汪的眼睛，就盯着那边围成一圈的人看着。
就这么一会儿，大家都吃了好几嘴了。
郭掌柜第一个回过味来，放下了筷子过来找周琳琅了，一边摸了摸嘴唇，道，“奇了怪了，你往锅里放了什么，这吃起来，酸酸的，还有一种别的味道，怪香的，只是吃完，好像这嘴唇有那么点热热的感觉，我看他们还有人的嘴唇红了。”
“那是麻椒，就是放在角落那一碗的东西，这东西冬天吃了暖身子呢，我自己是很好这味道。”周琳琅笑着解释，然后问道，“郭掌柜觉得味道如何？若是吃不惯那麻椒，不放便是，这一道酸溜鱼片味道也是极好的。”
“你这手艺，连我那厨师都称赞了！”郭掌柜连连笑道，“我们大家伙儿吃着都觉得不错，这一锅看着杂，但是一捞，里头东西多，吃起来不腻，不爱吃土豆的可以吃白菜，啥菜不爱吃的可以吃鱼片，酸酸的，开胃，滑滑的，吃起来软软嫩嫩的。”
“还有那白玉芽，这东西好吃！咬下去那味道吧，说不出来，但是就新鲜，就觉得好吃。”那厨师走到杨承郎背着的竹筐边上，问道，“刚才听大妹子说，可以和肉片清炒，估摸着，味道应该也很好，这白玉芽要是上了桌，估计大家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