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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有血红在眼前弥漫。
时光倒流,她又回到了记忆中五岁那年,那个小小的女孩子眼睁睁地看着妈妈被失控的大卡车撞上。不同的是,她这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被妈妈推开的一个小男孩,穿着和她一样干净的短上衣,她的上面印着兔宝宝的图案,他是熊宝宝……
“啊……”咖啡厅中的她低低叫了一声,痛苦至极,头痛欲裂。
她伸手无力地扶住额头,眼前有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一幕幕飞闪而过,每一幕画面中,都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站在光阴深处,对着她天真单纯地笑着,用和小晗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叫她“姐姐”……
姐姐……
姐姐。
她怎么能忘了他?
槿年。是她的槿年啊。她的双胞胎弟弟,从小体弱多病的槿年,小时候不管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都想着他一份,而他,也是这样。
“我……”她的眼泪流下来,多年前天崩地裂的往事再次如伤口再度被撕开,“我以为你死了……槿年,我不是怪你连累了妈妈,如果当时我在那里我也会推开你。是他们……是外公和爸爸,外公和爸爸告诉我你死了!我……”
所以她才忘了他的,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妈妈的去世已经让人痛苦万分,而与她骨血相连的双胞胎弟弟也去世了呢?
这个世界上,原来从那么早的时候开始,就只剩下她孤单一人。
她忽然有点理解小晗对小玦近乎偏执的亲近了,对于双胞胎中的一人而言,失去另一个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那种寂寞深深埋藏在心,无论自己有没有意识到,都如同一个黑洞一样潜伏在那里,需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填补。所以,小晗才那么喜欢亲近小玦,也许他把那个和他同龄的孩子当成了死去的双胞胎的替代品?就像她,这些年来那么渴望亲情的温暖,或许,也只是在寻找他的替代品……
“槿年……”她颤声叫他的名字。
苏槿年一双浅褐色淡漠的眸子静静看她,有些清冷,看不出什么情绪。
然而,他却没有拒绝她伸出的手,任由她一双温热的略带颤.抖的手握住了自己冰凉的手。
“我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他们都这样告诉我……”她喃喃地重复着。
“死?”苏槿年的唇角绽放出一丝淡漠的笑,“不,我一直活得好好的。外公他是故意骗你,因为当时穆家的处境太危险了,我的性命也危在旦夕,他必须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只有这样,我才有一线生机。”
他们的外公思虑深远,连她也一起骗了。
否则,以她那么小的年龄,一旦说漏嘴,或者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后果不堪设想。
苏星羽没有留意他说的这些,她只是自责,“槿年,对不起,我不该忘了你。”
她的声音中充满痛苦,她这个弟弟,单薄苍白得仿佛一碰就碎,这些年来他过得也相当不容易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薄薄的黑卡,丢在她的面前:“拿去。”
薄如寒冰的声音。
她一怔:“这是什么?”
“生活费。”他把自己苍白冰冷的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来,纤瘦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桌上那张泛着十分高档哑光光泽的黑卡,“你带着小晗搬出陆家,另外找地方住。这张卡上的钱足够你们母子两个衣食无忧地过上一辈子。”
她更怔住了:“为什么?”
她是想认回一个弟弟没错,可是并没想过从这个弟弟的身上得到什么,何况,他哪来的钱?
她不知道他说的衣食无忧的标准是什么,看他一身的穿着,虽然是简洁低调的白衬衫,但做工质料都不凡,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货。手上戴着一块不怎么起眼的表,但苏星羽认得,那是瑞士一个著名品牌的定制款。如果按照他这样的标准来,所谓的衣食无忧,大约是一笔普通工薪阶层连想都不敢去想的巨款,穆家早就破产了,他也并不是什么有祖上荫蔽的少爷,赚到这些钱一定非常非常辛苦。
“我不需要。”她说。
“不,你需要。”苏槿年坚持,一双浅褐色淡漠如薄冰的眼睛看着她,“离开陆时锋,陆家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许多年前陆家的那个老头子差点烧死了我们外公,许多年后,陆时锋又差点害死了你。”
苏星羽的心脏漏跳一拍:“陆、陆老爷子差点烧死我们的外公?”天,这是怎么回事?
脸色苍白的少年又露出了那种带着淡漠讽刺的笑意:“你当然不会知道,陆家根本不会有人告诉你,当年陆老头子和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在美国留学,老头子为了追求老夫人,就要干掉情敌——我们的外公。老头子在一个茶花园里放了大火,要不是外公命大,哪里还轮得到我们出生?”
“这!!”苏星羽曾经听过茶园大火的事,却根本不是他说的这个版本。
她看着苏槿年说:“怎么可能?茶园大火难道不是一场意外吗?是我们外公不小心丢了一个烟头引起的火,陆老爷子只是……”她本来想说,陆老爷子只是路过,恰巧救了老夫人。可仔细一想,这世界上真有那么巧的事?
她的脸色唰地变白。
苏槿年讽刺地看着她:“总算你还没笨到家。”
他苍白的手指把那张黑卡往她面前推了推:“给你个忠告,搬离陆时锋的身边,他只是个狼心狗肺的杂碎。”
苏星羽的心很乱,那场茶园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纯粹意外还是像苏槿年说的那样另有隐情?如果是另有隐情,到底是连陆时锋也不知道真相呢还是陆时锋明明知道却隐瞒了她?……
那么多的疑问在心底徘徊不去。
可是,“我现在不能搬走,”她对自己的双胞胎弟弟说,“小玦——就是陆时锋的那个儿子,还需要我照顾。他没法离开我和小晗。”
“愚蠢。”苏槿年不屑地看着她,“你明明就是爱他爱得不可自拔,不要找这些蹩脚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