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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有些模糊,他必须用尽毅力集中精神才能保持清醒,他以后会失去自我意志吗?
他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问卫陵南:“但我变成了这个样子,该怎么履行对家族还有星羽的责任?我这个样子根本就无法出现在人前!”
卫陵南不大在意地看着他:“这个么,我倒是要向你说声抱歉,我也没想到仅注射一点点极微量的斯卡塔纳活性物质就会对人类雄性带来这么严重的变化。不过你放心,实验么,总会发生这样那样的意外的,为了以防意外,我早就做好了应急预案——我已经提取了你的细胞样本,一旦你出事,我随时都可以复制出你的克隆体,身材,长相,DNA,性格,记忆……完完全全一模一样的。他会代替你活下去,继承你在家族的地位、财产、一切,也承担起你对家族对妻儿的职责,而你的亲人妻儿,一辈子也不会发现他仅仅只是个克隆体。你看这样,是不是很完美?”
漆黑的夜晚暴雨倾盆。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有巨大的树木倒塌,狠狠砸在他车前的路面上。
直到此时陆时锋才意识到自己和卫陵南达成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交易,他才发现,尽管他和他的家族已经把卫陵南定义得很危险,可那个男人远比他们想象的更神秘和危险!他在做全世界都明令禁止的人体实验!他甚至掌握了活人克隆的技术!
“你……是谁?”他一边与体内叫嚣着的兽类异化反应斗争,一边艰难地问。
“我是谁么?”卫陵南又轻轻微笑,身上的白大褂纤尘不染,只是一双平滑如镜的眼眸里难得有几分恍惚,“和你一样,一个可怜人罢了。”
陆时锋痛苦地抓紧身边的东西,身体的异化反应越来越激烈,他已经要承受不住。
他想痛哼出声,发出来的却是一声类似兽类的低吼,他的心中一片冰寒,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就在下一秒彻底丧失自我意识。
“最后……一个问题……”他的声音艰难至极,心中明白,自己仅存的理智也只能容他问出一个问题了,“我……我、会彻底丧失人类意识吗?”
卫陵南一双平滑如镜的眼神就像某种非人类,静静地盯了他一秒,才说:“说实话,我很意外。你体内的异化因子空前活跃,这和我之前在小白鼠身上做的实验大不相同。以这个星球上的低等生物而言,是没有机会对抗这种活跃程度的斯卡塔纳因子的,半小时后你会彻底兽化,然后会按照斯卡塔纳的杀.戮本能攻击一切可见活物。等你在附近的城镇引起恐慌,大概就会被警察之类的当成怪物击毙吧。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收尸的,我可不想辛辛苦苦创造的实验体被人类拿去当个稀罕物研究。你的墓志铭想写什么?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也许我心情一好,在解剖实验完毕后葬了你也说不定。”
陆时锋一拳砸在挡风玻璃上。
这次,他的力道更大,直接把玻璃砸得粉碎,卫陵南映在玻璃上的影像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他已经没办法去思考卫陵南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的意识越来越混乱,抬起一双血红的眼眸,望着车外无边无际的狂风骤雨。
杀……
杀……
杀……!
杀!
心底有无数个声音呐喊着,叫嚣着。
但还有一个微弱的属于人类的声音对他说,不行,陆时锋,你不能杀,你是人!
两股截然相反的声音控制着他,折磨着他……
瓢泼大雨的夜里,空旷的郊外忽然传来一阵低沉悠长的猛兽般的怒吼,惊得方圆数百里的生物都蓦然不安起来。大学实验室里,小白鼠到处乱窜;野生动物园里,原本在沉眠的老虎忽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纯种犬舍里,成群的藏獒们躁动不安,发出畏惧的呜呜声……
而S城中的富人区,蔷薇别墅,苏星羽也不知怎的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她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窗外的风雨大作,总觉得心神不宁的,仿佛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东西牵动着她的神经。她勉强镇定了下,转过头去看小晗,小小的孩子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得正香甜,一双眼睛轻轻地闭着,长长的睫毛细密好看。
她倾身替孩子掖了一下被角,披一件外衣,起身走出卧室。
下了楼。
起居室里空无一人,灯光昏暗。
倒是离得不远的小厨房处传来响动,苏星羽走过去一看,见是桂妈还在灶台上炖着什么,饭菜袅袅的香气飘散开来。
见到她,桂妈有些意外,忙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过身来叫:“少夫人。”
又问:“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呢?”
“几点了?”苏星羽问。
桂妈抬头看了一眼厨房上挂着的钟:“凌晨两点了。”
“陆时锋还没回来?”她了解桂妈的习惯,一般只要主人没回来,桂妈是不会去休息的。厨房里永远煲着热汤,就为了深夜归家的人能吃上一口温热的食物。
桂妈的神色中闪过一抹忧虑:“是啊,少爷一直都没回来。这么大的雨,该不会是堵在路上了吧?”说着,又担心地往窗外看了看,满城的狂风骤雨并没有一点变小的趋势,“这个老周也真是的,自己跑回来了,也不知道折返回去接一趟少爷,少爷都多少年没亲自开过车了,又是这样恶劣的天气,要是出个事可该怎么是好……”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半,忽然转头看了一眼苏星羽,有些讪讪的:“少夫人,您别往心里去,我不是在说您。”
今夜老周是为了护送苏星羽,才把陆时锋一个人留下的。
苏星羽也知道桂妈不是有心,并不怪罪她,反倒一同走到窗边望了望窗外的雨,不知为何,心中那种不安宁的感觉越发强烈了。“给他打过电话吗?”她问,虽然几个小时前才对陆时锋破口大骂,可当时她是怕孩子出事气急了,如今孩子平安归来,她的心里还是悬着一个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