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大祸突至

初雪微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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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卿瑛紧紧的攥着手绢儿,看着阳光透过朱红的雕花长窗照进屋内,微碎的灰尘在光影里飞舞然后跌落地面,不禁微微的颤抖。

    这个道理她如何不明白,只不过先前她是不愿涉入意欲抽身罢了。

    “皇太后的教诲丫头记下了,其实人如果为了一口气赔上一辈子是不是不值得,有些太草率了。”钱卿瑛忐忑不安的踌躇道。

    “这是自然,不过还有一句话,一步错满盘皆落索。你跪安吧。”皇太后的目光落到远方,空洞而渺远。

    “是,那丫头先行告退。改日有机会进宫再来陪伴皇太后。”钱卿瑛没敢惊动皇太后,默默行了一礼自行退下。

    一路沿着朱红色的宫墙走回永和宫,雪子沙沙的打在脸上,走了多远她的心就挣扎了多久,好像比一辈子还要漫长。

    到了永和宫,脸上冻得青紫,她还是没能找到自己的答案,她这般狼狈的出现,那些宫人难免就在其后窃窃私语,甚至根本就不避讳她:“四贝勒真是最长情又冷情的爷了,宋格格真是好命,和咱们一样都是宫女出身,比四爷还大上三岁呢,看看那幅憔悴的样子,可爷看她的眼神柔的都能滴出水来。再看看这位,再年轻漂亮又有什么用,福晋打了也是白打,这样的雪天四爷早早的单独回来陪宋格格和福晋她们,看她这样是自己走回来的吧。”

    钱卿瑛静静的立在殿外的风雪中等待召见,寒天饮冰水,点滴在心头。

    “德妃娘娘召你入内说话。钱格格也整整装吧。”宫婢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她。

    外面寒冬数九,烧着地龙和火墙的殿内却是温暖如春,所有人的心都落在宋氏和腹中胎儿的身上,自钱卿瑛进来便似没看见她一般。

    大致是太医刚替宋氏诊完脉,不知太医说了些什么,宋氏抽回搭在诊脉的药包的手,抚着肚子一脸娇羞的靠在胤禛身上。

    德妃也是满脸关切的留下太医问长问短,那拉氏和李氏则是贤惠端方的赔笑。

    钱卿瑛心下酸楚难言,唯独她一人格格不入,说来说去不过是皇太后默许了他们的冷遇不公。

    胤禛只顾着和宋氏说话,眼光根本都没落到钱卿瑛身上。过了许久因为要看太医开方子经过,眼角的余光才落在她身上,漫不经心道:“这里没你的事,有事要回也先去喝了姜汤再来,别带了寒气进来。”

    钱卿瑛觉得自己的心在被锉刀钝钝的挫着,渐渐没有了知觉,长出了硬壳般的老茧,转而默默累积这些卑微的感受,只有够刻骨她才会够清醒。

    不是不知道“喝了姜汤再来”的维护之意,不过,她终于知道胤禛对自己缺的是什么了,背着人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当着众人却又是冷淡绝情的模样,在现代有一种身份形容她现在的地位极为合适——情妇。

    胤禛究竟有没有爱过她,若是爱,那为什么给了她那么多伤,若是不爱,为什么在不经意间又要温暖她的心,君心难测,真的爱一个人怎么会让她如此卑微的匍匐在地?

    钱卿瑛心生倦怠,转过身走出大殿,有了方向她的每一步都踩得无比坚定。

    胤禛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钱卿瑛落寞离去的背影,眼中划过一抹担忧,只怕她不耐烦再等。刚要收回视线,只见一片青墨色的衣角一闪而过,紧追了出去,不由大怒。

    “老四,你怎么了,张太医写好方子都叫你半天了,怎么还没回神?”德妃见胤禛在玉色纱幔后面久不回音,只得走上前去。

    “哦,没什么,只是刚才想到媛慧历来身子不健,也该乘此机会让张太医把把脉才是。”胤禛神色如常的温言笑道。

    “是这个理,弘辉去了,钱氏的模样出挑的让人目眩,媛慧行事难免急躁偏激了些,等她再生个嫡子,心里有了着落总会和软下来的。钱氏那你暗地里好好哄哄她,别让她同你离了心,你皇阿玛私底下还真看重她,每年能给国库省出好大笔赈灾开支,就是怕娇惯她过了头,到赏无可赏的地步就不得不除了。”德妃点点头,压低声音苦口婆心的劝着。

    “儿子心里有数,额娘费心了。”胤禛嘴上柔声细语的应和着,扶着德妃往里走,心中却是嗟叹连连:他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画饼充饥的爱情是迷不住钱卿瑛的。

    没跟出多远胤祯就被钱卿瑛察觉了:“十四爷跟着奴婢做什么?”

    胤祯开门见山的直接问了:“四哥、四嫂这么对你,以后你要怎么在府上立足?”

    钱卿瑛愣了愣,在廊檐下择了靠柱子的一处坐,而后看着远处轻笑:“从小到大从没人敢动我一指甲,在府中我从不与她们争宠,就是因为我原本就没打算留在那里,没打算和四贝勒过日子,如今打都白挨了,自然更呆不下去了。我同十四爷说,是感激您的维护之意,希望您不要同别人去说。”

    “你放心,小爷同谁都不会说的。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告诉小爷。”胤祯按下了心中最想说的话,坐在她旁边,豪气的拍了拍胸脯。

    “谢谢十四爷,您一定会得到幸福的。”钱卿瑛被逗笑了,侧过头笑眼弯弯的真心祝福道。

    “这是自然,小爷每天都很开心,当然是幸福的。”胤祯重重的点点,像是说服钱卿瑛也像是说服自己。

    钱卿瑛便跟着点头轻笑,却是暗暗期盼他能快乐无忧的久些,或是永远都能停留在当将军王那样意气风发的时代。

    胤禛找到钱卿瑛时,看到的就是两人并排而坐,快乐聊天的样子,钱卿瑛在他身边从没有这般肆意轻松的活过,不是忧伤就是流泪。

    “她该和你四嫂她们出宫回府了。”胤禛调整了心境,走过去淡然道。

    “好。”钱卿瑛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飞染的雪子,点点头短促的应了一声,又笑着向胤祯告别,“十四爷若是有空再出宫,务必到鸿艺会馆来让我做回东,我一定让你吃到嫩的会跳舞的小牛排。”

    “一言为定。”胤祯亦是笑着告别,将所有的不舍和怜惜都压在脑后,站在原地看她随着兄长离去。

    “你回来怎么不带把伞,皇太后怎么不找个人送你,你喝姜汤了没有。”胤禛目视前方,声音虽低,却跟连珠炮一样。

    “不需要。至于姜汤也没这个脸面要的到。”钱卿瑛极为平淡的回了两句,感觉除了讽刺还是讽刺,“她们就在前面了,您就送到这吧、”

    胤禛点点头,止住了脚步,她还是不满,也不知道有没有改变主意。

    这样黯然丢脸的回府,钱卿瑛收到的冷嘲热讽可想而知,可她安然以对的态度过不了多久就让人失去了兴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第二天早上府内点卯之事,在那拉氏等人的刻意宣传下,钱卿瑛成了告刁状不成反被责骂一通的小人,翠微楼也是人心浮动,除了钱卿瑛带来的那批人,贝勒府的包衣奴才许多已经开始想着另行择主,人就是这样势利而现实的。

    “松松,小肥狗,咱们一道去楼下晒晒太阳散散步。”吃完早饭,钱卿瑛拿指腹轻点着,懒洋洋眯细着眼的趴儿狗的鼻头笑道。

    趴儿狗傲娇的别过头去,换个姿势躺在狗窝里,只留个背影给钱卿瑛。

    “好嘛,好嘛,姐姐抱你下楼嘛,知道你腿短不喜欢爬楼梯,嘻嘻。”钱卿瑛笑嘻嘻的搂过松松,跑跳着出门。

    张嬷嬷急慌慌的取了斗篷跟在后头叫道:“姑娘,跑慢些,跑慢些,仔细摔喽。”

    “没事儿!我这样不算跑。”钱卿瑛清脆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楼道里,倒让不少人心犯嘀咕。

    许多年以后,钱卿瑛都一直在想,在这个隆冬的早晨要是她安安静静的呆在房里,躲过那道不可磨灭的伤,是不是就能够平静简单到老?可是,历史是没有如果的,人总是被命运推搡着去走原本不想去走的路。

    “哎,姑娘,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没心没肺的,没见着府里都这么说您么,贝勒爷怎么能这样。”张嬷嬷臂弯上挂着钱卿瑛的白貂皮斗篷,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叨叨咕咕的。

    钱卿瑛低头看顾一眼摇着尾巴小短腿高频率运动的松松,俏皮的笑道:“日子总要过的,难不成别人想我死,我就去死不成?”

    就在此时,翠微楼的院门被砰地一声猛烈撞开,那拉氏和李氏被众婆子簇拥着,引着一帮兵痞子气势汹汹的闯进来。

    那拉氏双手插在狐皮袖筒中,嘴角含了一缕闲适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院中,眼波一剜,露出冷酷的笑意:“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钱氏,你犯下人命案子还能指望逃出升天?!人犯在此,尔等自便!”

    众兵勇得了那拉氏的许可,当即蜂拥而至,将她们团团围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