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囚下鹰

楚o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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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朝堂之上。徐羡之手执玉笏,上前禀奏:“启禀陛下,昨日老臣孙女出嫁,谁知送亲队伍行至凤麟山一带时,竟遭一群土匪劫道,送亲之人死的死,伤的伤,一应钱财嫁妆悉数被劫走。老臣听说凤麟山盘踞着一群山匪,常年为非作歹,打家劫舍。请陛下派兵前去镇压,将这群恶贯满盈的贼子歼灭,以安民生。”

    文帝眉头微微一皱:“不就是一群土匪,还用得着朕派兵前去清剿,交给管辖的地方官员办理就行了。”

    徐羡之又道:“陛下有所不知,凤麟山归江宁县管辖,江宁县令曾数次派兵前去围缴,无奈凤麟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缴了几次都无功而返。若任由这群贼子为所欲为,有朝一日,恐怕会威胁金陵城的安危,请陛下三思。”

    文帝脸色有些不悦:“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徐司空莫要危言耸听,此事交由江宁县处理,无需再议。”

    傅府,管家将一沓厚厚的银票奉至庞刈手中,傅亮喜形于色:“多亏庞大侠鼎力相助,才能将那月下鹰抓捕归案,傅某真是感激不尽。”

    庞刈将银票收入怀中,一副傲慢之色:“不必言谢,这只是你我之间的一场交易罢了。”傅亮应酬般笑了笑:“我还有一疑问,还请庞大侠不吝赐教。以往我也曾命人设计用宝物引诱此贼现身,只是从未成功,这次庞大侠也是利用宝物作为诱饵,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他一定会上勾呢?”

    庞刈嗤笑一声,道:“要不怎么说你们当官的蠢呢。”傅亮脸色难看地抽了抽,庞刈无视之,自说自话:“我仔细研究过他的案卷,所盗走的物品,虽说都是贵重之物,不过他每次盗窃的物品之中,都有一样共同的宝物。”

    “什么宝物?”

    “谈悟之的画。”

    傅亮恍然大悟:“所以你便以谈悟之的画为诱饵,引他上勾。”

    庞刈脸上尽显得意之色:“此贼必定与谈悟之有所关联。”

    傅亮认同地点点头,“不管他们之间是何关系,总归是抓住了他。”

    庞刈道:“既然交易已了,那我就告辞了。”

    “等等,”傅亮忙开口挽留:“我还想与庞大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庞刈问。

    傅亮眯了眯眼:“我要你给我杀两个人。”

    “杀人?”庞刈挑挑眉,“杀人的价码可不是抓个盗贼能比的。”

    傅亮一脸阴鸷道:“你只管出价。”

    刘玲珑兴冲冲来到仙林院,一路向孟灵酒房间跑去,“灵酒,灵酒。”

    孟灵酒打开房门,“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刘玲珑急忙解释道:“哎呀,外面都炸了街了,你还不知道呢。听说那个横行金陵的飞贼月下鹰抓住了,正在外面游街示众呢。”

    孟灵酒微惊:“抓住了?”

    “是啊,我也是刚刚听说的,这不就急忙赶来找你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本事这般厉害,抓了这么久才落网。”刘玲珑说着就拽着孟灵酒往外走。

    孟灵酒刹住脚步:“等一下,我先去看看我姐姐。”

    “那你快点儿。”

    看完秦桑,两个姑娘手牵着手一路向月下鹰游行的街市赶去。

    “砸死他!”

    “砸呀,快砸!”

    满天飞舞着石子,菜叶,烂泥,扔向囚车中关押的犯人。“他就是月下鹰?”孟灵酒远远看着囚车中的黑色身影,满身污垢,发丝披散,看不清他的脸。

    “是啊。”刘玲珑踮起脚尖费力张望,“过来了,过来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囚车缓缓向着孟灵酒和刘玲珑所站之处驶来,两人睁大眼睛,视线不离车中囚犯,囚车行至俩人跟前,原本一动不动的犯人忽然转向孟灵酒所在之处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孟灵酒便如雷轰电掣般,惊住了:“百...里...”

    “灵酒,你说什么?”刘玲珑好像听见她说了什么,可又没听清。

    孟灵酒没有理会,惊慌失措地拨开人群,追着囚车前去:“百里,百里。”

    “灵酒,你说他是百里公子吗?”刘玲珑反应过来一同追了上去。

    孟灵酒拼力向前挤去,意欲靠近囚车,“你们抓错人了,不会是他,不可能是他。”

    衙差见有人闹事,执戟上前维护秩序:“闪开,敢靠近囚车半步,连你一同抓走。”

    月下鹰黯然地偏了偏头,“快走。”

    “百里公子,怎么会这样呢。”刘玲珑也追了上来。

    “你们想造反吗?”衙差将孟灵酒用力一推,被刘玲珑伸手扶住,孟灵酒站稳身子,对刘玲珑道:“玲珑,你速去找你哥,让他去官府问明情况,他们一定是弄错了,快去。”

    “好好好,我这就去。”刘玲珑头如捣蒜般离开了囚车。

    孟灵酒一路跟着囚车来到京兆府大牢,使了些银子打点,很快见到了游街过后被关进狱中的月下鹰—百里鸣。

    百里鸣自嘲一笑:“让你看见我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真是不好意思。”

    “他们抓错人了是不是?”孟灵酒依旧不敢置信。

    “没有,我就是月下鹰。”百里鸣一口承认。

    孟灵酒双手扶着牢门,思绪已从震惊转为疑惑:“为什么?”

    百里鸣拨开额前乱发,一身的污垢也挡不住他满目风华:“这金陵城太过死气沉沉,我不过想为它增添几丝生气罢了。”

    “不,”孟灵酒直觉他没有说实话,“我认识的百里不会为了如此孩子气的理由,以身犯险。”

    “怎么不会?”百里鸣反问道,“你不也是一样吗?赌博,绑架,闹寿宴,正因为我们两个志趣相合,所以才如此投契。”

    “百里!”孟灵酒恳切地望着他。

    百里鸣深呼一气,神情严肃起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师父吗?我师父叫谈悟之。”

    “谈悟之不是那个很有名的画家吗?”孟灵酒想了想,“他是你师父?”

    百里鸣继续说道:“师父书画双绝,离开官场之后,终日郁郁寡欢,饮酒度日,生活潦倒,又不愿受人接济,于是变卖字画以维持生计,没过几年就过世了。师父过世之后,他的字画受到风流名士追捧,为求师父真迹,他们不惜一掷千金。我来金陵之后,看见不少人为银子,仿冒师父的字画拿出来兜售。那时我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想将师父生前所作书画重新收集起来,让它们随师父一同入土为安,于是我便化身为月下鹰,到处收集师父的字画,其实我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昨日那幅百子千孙图,本来已经得手,终究可惜了。”

    “原来如此!”孟灵酒听完心中甚为感慨,“那你为什么不去向他们买而选择偷呢?”

    百里鸣笑了笑:“我没有那么多钱。”

    孟灵酒道:“你应该早些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呀,你知道我赌博很厉害的。”

    “就算我有银子别人也未必肯卖呀,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不过我不后悔,至少师父的大半心血我都收回来了。”百里鸣看上去一脸欣慰。

    想起他从前潇洒不羁,神采飘逸的模样,再看看他如今蓬头垢面,身陷囹圄,孟灵酒哀伤不已:“你武功那么好,那些三脚猫功夫的官差怎么抓得到你呢?”

    听她这么一说,百里鸣想起一事:“对了,昨日我本已脱身,不过后来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人来,身手十分了得,看样子像是江湖中人,那人既然与官府合谋抓捕我,想必是他们特意请来的帮手。你记不记得前些日子我跟你提起,最近我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我,如今想来那不是错觉,恐怕那人早已盯上我,有可能也盯上了你,你最近要千万小心,不要独自一人出门,更不要再去招惹长庆和傅亮他们。”

    孟灵酒不以为意:“如今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我,他们会怎么处置你?”

    百里鸣一本正经道:“我刚才说的,你万不可大意,还有秦姑娘,你们两个务必小心。”

    “时间到了,快出去吧。”狱卒的声音高高响起。

    孟灵酒朝外看了一眼,道:“我会的,你也要保重自己,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从大牢出来之后,孟灵酒径直去了世子府等候消息。过了约两个时辰,刘义敏兄妹才回到府里,“玲珑,原来你在这儿,刚才我们去仙林院找你没找到,又去了衙门看过百里公子”未等刘玲珑说完孟灵酒即打断了她:“怎么样?官府会怎么判决?”

    刘义敏道:“轻则拘役三年,重则流放,取决于他认罪态度,不过此案背后有傅亮插手,恐怕不会轻判。”

    孟灵酒一惊:“傅亮?百里和他并无过节,不过如果他知道百里和我与姐姐亲近,恐怕会连累了百里,难道没有别的办法救百里吗?”

    刘义敏垂了垂眸:“当场抓获,证据确凿,恐怕...”

    一旁的刘玲珑也急了:“我去求皇帝哥哥。”

    刘义敏拦住他:“只怕无用,当初是皇帝亲口下令抓捕月下鹰,如今又怎会为了你开释于他,这不是打他自己耳光吗?”

    刘玲珑急道:“那我也要去,我就说百里公子救过我的命,求皇帝哥哥不看僧面看佛面,从轻发落。”

    听她如此说,孟灵酒忽然想一事,连忙说道:“对了,当初北魏使者来京,在殿前挑衅,那个以梦解梦的办法就是百里想出来的,你去求皇上的时候记得把这件事说给他听。”

    刘玲珑问:“以梦解梦不是你的主意吗?”

    孟灵酒使劲摇头,“还有,你记得将魏使在仙林院闹事之事也说给皇上听,就说若非百里机智解围,魏宋两国恐起争端。”说完询问似的望向刘义敏:“可以吗?”

    刘义敏点点头:“来,玲珑,见到皇上,你就说若不是百里鸣救了你,你早已命丧魏使之手...必要时可以请求父王出面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