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今夜月明

璟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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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风高。

    衡阳王府。

    “王爷,吴启,不见了。”书房中,烛光照映不到的暗影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毕恭毕敬地站着。

    衡阳王倚靠在桌前的太师椅上,面色沉寂,一言不发。

    黑影一动不动地站着,不敢开口说话。

    过了良久,才听衡阳王幽幽地开口道:“不见了?好哇。”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喜怒。

    黑影却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颤声道:“王爷,是属下办事不周,请王爷降罪。”

    “降罪?”衡阳王冷笑一声:“三百影卫,现已折损一百,你以为本王随随便便就能训练出十几个影卫来替补你们这些废物吗!”衡阳王冷峻地声音在暗夜之中尤其显得可怖。

    黑影大气也不敢出,只是俯在地上,冷汗直冒。

    “从江南之事起,你们就屡屡失手,如今,连个丧家之犬都看不住,是要我亲自去吗!”衡阳王继续嘲讽道。

    “属下不敢。”黑影低头道。“那天晚上,有人见过吴晋,会不会?”

    “是谁?”衡阳王冷声问道。

    “他太快了,属下没有看清。”黑影羞愧道。“但属下以为,很有可能跟江南的那个人是同一来路。”

    “嗯。”衡阳王微微点头,“应该不错,对吴晋这么感兴趣,当然是江南的故人。”

    “王爷,吴晋会不会背叛咱们?”黑影问道。

    “背叛?”衡阳王冷笑道:“那又如何?江南那边没有一个活口,吴晋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江南?王爷,江南那边明明还没有......”黑影不解其意。

    “还没有?”衡阳王直直地看向黑暗中的那个影子,笑道:“还没有,就让他有。”

    “是。”黑影没来由打了个寒颤。身为影卫,多年来与杀戮和鲜血为伴,早已能对任何事情都面不改色,可唯独只有在面对自己的主人的时候,他才会发自内心的惧怕和敬畏。

    “橫乡的盗匪,处理了吗?”衡阳王又问道。

    “王爷请放心,那群盗匪知道自己劫了官家的军粮,闯了大祸,早跑得没影了。只不过离开了山寨,就会被仇家寻仇,或是病死。”黑影舒了口气,终于有一件事情办得还算妥当。

    “嗯。”果然,衡阳王心情舒坦了一些。想到那个在一夜之间就从高处跌下来的吴晋,心里多少有些伤感。

    “吴老弟啊,你若是不那么心急,我也不会如此的不顾往日情分啊。”衡阳王把玩着手中的玉杯,自言自语道。

    黑影心中暗暗发寒。想到衡阳王派人引诱吴家二少爷豪赌,欠下巨额赌债,逼得吴晋不得不贪污军饷,派自家的亲戚吴能押送军粮;再想到衡阳王让人联络了一伙匪徒,到橫乡自立为王,后来劫夺粮草;最盅影卫为地方官府指了方向,官府才能快速的找回那批滥竽充数的粮草。

    而这一切的起因,仅仅是因为吴晋不知有意或无意地探查了衡阳王在江南的动作,想要以此为筹码与衡阳王分一杯羹。谁知道羹没分到,却自己上了黄泉。

    而且这中间的每一个环节的关键人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个木偶,线却在衡阳王手中。

    太可怕了。黑影暗道。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衡阳王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黑影的思绪。

    黑影大惊,忙道:“回王爷,属下在想如果这次去江南,在遇见那个人,该怎么办?”

    衡阳王眉头一皱:“这倒是个大麻烦。”说罢烦躁地用手指敲着桌案。

    “不忙,”衡阳王突然说道:“我差点忘了,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必须立刻解决,这样一来,江南那边还非留不可了。派一队人,日夜监视江南的消息,不要让任何人有机可乘。你就带三个影卫,到这个地方去。记住,务必要精锐!”

    衡阳王说着,手指指向桌案上的大魏地图,在一个地名出轻轻画了一个圈。

    黑影眼神一凛,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王爷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玉蘅轩,已到后半夜。

    傅嫤汐也没想到竟然与赫连从煜相谈了如此久的时间。

    赫连从煜提起了过年时那件真假傅敬之的事情,傅嫤汐便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说给了他听。

    没想到赫连从煜似乎对这件事情知之更甚,甚至发现了真的傅敬之被找到,也是有人刻意引导而为。

    “从一开始我就想问你,为什么对这些事情这么感兴趣。虽说都与你的家人有关,但你毕竟,只是个......”赫连从煜不解地问道,言下之意,是她作为一个女子,好像关心的事情太奇怪了。

    “我以为,世子殿下不该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傅嫤汐笑着回道。

    “是我狭隘了。”赫连从煜闻言轻笑道。

    “时间不早了,”赫连从煜说着,抬头望向夜空。风更寒,月也更斜了。“快进屋吧。好生休息,养足精神,别为定北侯和世子担心,相信我,他们一定会逢凶化吉地。”

    “好,我相信你。”傅嫤汐点头道。“还有,谢谢。”

    “去吧,我以后,得早点儿来才是。”赫连从煜看出傅嫤汐的困意,有些内疚地摸了摸鼻子。

    “你以后?还来吗?”傅嫤汐定定地看着他。

    “这段时间,可能不会了。”赫连从煜眼神有些闪烁。“我要离京一段时间。”

    傅嫤汐没有再问,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该知道的。只是她隐隐地感觉到,他一定是去一个危险的地方,就像自己第一次见到他那样。

    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样,突然地一疼。如果,他又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还是像那次一样,浑身是血的跌进别人家的院子吗?到那时,会有人救他吗?

    “你,会回来吗?”傅嫤汐问道,想要从赫连从煜的口中听到一句确切地回答,仿佛这样,才能安心。

    “会。”赫连从煜道。

    傅嫤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默默地转身进屋。他说什么,她就相信。就像爹爹临走时说过要娘亲等他回家,她知道,她对赫连从煜的感觉,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变成了感情,就像爹和娘之间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