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新铺子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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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乾朝天嘉十一年,三月二十四,宜开市。

    吕氏早半个月前就去保国寺求个好日子,图个开业大吉。无奈,只今儿个算是不错的日子,错过今日又得等上大半个月。

    吕氏可是巴不得这铺子早日开张,虽说心里也没谱,不过总归是自家的,亏了也就亏了,大不了自家日日当饭吃了,也能几日混个半饱。

    唐大海一家子前一天便宿在铺子后院,简单地打理了下,便能住人了。幸亏这天儿也热了,倒没置办多少东西,也就将就着几日住着了。

    吕氏倒是没敢大手笔地置办好些个东西,一家子可是一直在土里刨食的,这要不是自家铺子,吕氏也绝不会由着几个孩子胡闹。

    通过强子的介绍,唐大海找了家粮店,价格倒是比市面上低了好些。毕竟是听雨阁供货的粮店,粮店老板也知晓强子,听说是朱掌柜的介绍过来的,很是客气的招待了。

    “都是自家兄弟,我给的价儿肯定跟听雨阁一样的,我办事你放心就是了。”

    通过朱掌柜的关系,唐大海一家子拿了比市面上低了好些的价儿拿到了面粉,猪肉等一些食材。

    “娘,这肉都得切成肉末,咱得做酱料。”

    吕氏将五花肉切小块剁碎,一时间棕板上“咄咄咄”的声音。来之前,刚刚采下新鲜菇子洗净切小丁备用。

    热锅放油,油热后倒入肉末煸至外表略有些变黄。把肉沫拔到一边,下葱末小火煸香炒匀。倒入香菇丁,炒软。加入豆酱,倒入酱油,一点红糖炒匀后煮上一小会儿。

    “爹,你瞧瞧,这院子里还有口井,倒是用水啥的,很是方便。”夏竹围着井口兜兜转转,扔了个木桶下去。

    “这打水要先把桶上的绳子牢牢抓紧,然后将桶慢慢地放下去,然后将绳子来回摆动,你看看爹这样,喏,水满了就用手把绳子往回收,一点点拎上来。你劲儿小,打个一点儿就好了。”

    自家院子有口井,唐大海也是相当兴奋的,拿了边上放着的木桶,给夏竹做着示范。夏竹看着唐大海慢慢悠悠地来回摆动了几次绳子,才打满了整桶水。

    “爹,你看我给你弄一手。”夏竹等着唐大海将水倒进水缸里,夏竹迫不及待地抢过了木桶。

    “爹,你帮我抓着点儿绳子,我怕我一不小心给放了。”父女俩紧张兮兮地抓着绳子,唐大海觉得自个儿闺女打水,他更紧张了。

    夏竹将木桶倒着,桶口朝下,猛地朝下一扔,绳子“嗖”地一下落下去了。幸亏唐大海抓得紧紧的。

    “扑通……”一声响,惹得吕氏急急地跑到院子里,看着夏竹好端端地站在那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阿弥陀佛,可是吓死我了,咋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夏竹有些不好意思,光顾着显摆,可是吓坏了吕氏。“爹,你看我厉害吧,我就说你那温吞吞地打水,怎么可能有我快!”转眼,就忘了吓到了吕氏的事实。

    唐大海看着吕氏直瞪着自个儿,有些羞赧,毕竟都是四个孩子的爹了,还跟着小闺女一块儿胡闹,有些汗颜。被吕氏这么一瞪,更加心虚了。

    只是,夏竹直想着让唐大海肯定自个儿打水的手艺比他强,只催着问,倒一时间没发现唐大海夫妻俩的眼神官司。

    “明儿个就找个木匠来,按着这井口大小,盖上这井。”刚刚那种心悸的感觉,吕氏可不想再试一次,这早日盖上了,她才会安心。

    看着吕氏走远,去灶间忙去了,夏竹朝着唐大海吐吐舌头,还不忘问着唐大海,“爹爹,我就说我厉害吧?”昂着头,雄赳赳。

    “恩恩,爹爹的小闺女自然厉害。不过下次可不许自个儿打水了。就你刚刚那法子,这绳子带着你的人掉下去都有可能,也难怪你母亲那么紧张了。”

    唐大海虽说是在一旁抓着绳子,只是这动劲儿太大了,这突然那下子的冲劲也很大。要是夏竹一个人,一个不防备,很可能连人带绳地栽进去。唐大海想想也有些后怕,一再地叮嘱,夏竹连声答应,不过唐大海却有些不信,还是继续跟在夏竹身后唠叨着。

    “你们父女俩这么有空,就坐那儿把这凉茶草给洗了吧。”一家子都在那儿忙碌,只见这唐大海跟在夏竹身后在嘀嘀咕咕,夏竹东走走西逛逛,摸摸瞧瞧的。

    夏竹站定,唐大海还在那儿继续唠叨。“爹,都是你,娘看不惯咱清闲。得,干活吧!”

    这铺子原本的锅碗瓢盆倒是搬得干净,像小板凳,床,倒是没搬走。所以也省了不少银子了,要是置办起来,这床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有的,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夏竹挽起袖子,坐在小凳子上,搓着凉茶草。唐大海面前被放了一个更大的木桶,放着更多的凉茶草,夏竹心里一瞬间平衡了。果然是小肚鸡肠,见不得人好。

    “爹,都是你,这么一大盆的凉茶草可够咱洗一天的了,也不知道娘从哪儿弄了这么许多来,咱家好像没那么多的吧?”

    夏竹瞥见唐大海也坐在小板凳上,挽着袖子,将手伸进木桶里开始干活了。

    “这都是你母亲从你几个婆婆那儿拿的。”吕氏要给她们钱,她们死活不要,就这么点儿东西,还给钱,说吕氏是在埋汰她们。

    “不过再多的话,怕是要从药房买了,你母亲已经让亲近的几家多采点,按着药房的价儿收,今年的就算了,这才作罢。”唐大海想着亲近的几家人,嘴角扬起了笑。

    最近,唐大海回了趟老宅子,江氏对着唐大海哭穷,说是有方子怎么的都便宜了外人,就不肯拿出来让自家兄弟赚点儿银两。

    许是唐有根早有话,唐大海回去倒是没受啥刁难,江氏虽说是哭穷,但是也不会一语不如意,就要死要活地咒着唐大海。唐有根也是客客气气地,说着话儿,说着日子的艰难,说着唐文伟现在还没个媳妇,让他多提拔提拔唐文伟。

    可是,想他唐大海,也只是一个庄户人家,只知道在这地里刨食,哪有什么好提拔提拔唐文伟的。他当然知道这只是唐有根的客气话,只是,他家确实没啥来钱的活儿了。要说这粉丝,也只是出些力气活。

    当初,村子里的大多数人家听着风声去开荒了,唐有根看着唐大海家的动作,很是不以为然,只当是唐大海岳家不懂种田,出了银子在那儿瞎搞胡搞的。当时,看着自家兄弟老二老三也跟风似的去买地开荒,唐有根还上门去训斥了一顿。

    “这本就吃不饱了,还借银子去开荒,你们婆娘不晓得事儿,你们两个大老爷们也跟着一块儿胡闹?大海家,那是人家岳家现在发达了,败个几十两银子不当一回事儿,这要是你们,你们家行吗?败得起?”很是一本正经,句句有理。

    只是事在人为,唐有根的两兄弟,在他面前应得好好的,说是回家去劝劝他们家的婆娘,毕竟这银子攥在婆娘手里,这银子也是婆娘去借的。唐有根倒不好说弟妹的不是,只狠狠地训了两兄弟一顿,就走了。

    只是谁能料得到,不出一年,这两家人,欠的银子都换上了,还攒了银子。

    就像这回儿,村子里开了荒的,有种了地瓜的,或多或少都有银子收入,一年辛辛苦苦地侍弄着水田,也不够一家子吃饱饭的。平日里就靠着去镇上做工,从嘴缝中抠食,才得以攒下点银子给儿子娶媳妇,然后又给孙子娶媳妇,这日子也越多越哭。

    就算是要分家,也不够田儿分的,一大家子合在一块儿,由着老太太做主,省吃俭用,齐点心,倒是能一个个地娶上媳妇。

    不过现在不同了,这开荒出来的地,种着地瓜,一年也能换上几两银子,只要他们不将方子泄露了出去,靠着这方子,还是能攒上好几年,到时候……想想便能笑出声来。

    只要开了荒的,哪怕去年没中了地瓜的,今年种也是来得及的。可苦了那些个没开荒的,但是那毕竟只是少数。不过这少数中,就有唐有根一家。

    唐有根当初那儿,看着村里热热闹闹地开荒,他想着训他那两兄弟的话儿,他可拉不下脸来去开荒。唐大海也来劝了一回,唐有根的两个弟弟也来劝了,唐有根头脑发热地以为这是他们故意来笑话他的,死活不肯去开荒。还狠狠地训斥了唐大海一顿。

    不过后悔却是晚了,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村里人越过越好,银子越攒越多。

    小河村,村头。

    听说明儿个唐大海家的铺子开张啊,咱村子里可有啥表示没的?”唐大海家铺子要开张的消息并没有特意的隐瞒,倒也没有宣传。不过,一个村子的,这点儿事到底是瞒不过的。

    “听说村长可是要去的,走得近的那几家大多也会去的。”

    “你们说,咱受了唐大海一家子那么大的恩泽,可是也要表示表示?”

    “我也是这么想的,听我当家的说了,唐大海如果拿着方子出去卖,也能换上百余亩的水田,这可是了不得的事儿,咱村子,但凡有地瓜的,可都是赚到了银子的了。”

    这围着的都是年老了,钱、李、唐三大姓氏的族长婆娘,还有说得上话儿的。现如今家家户户都忙得很,可没多少功夫来闲磕。特意为了唐大海开铺子的事儿。

    “咱虽说这地瓜也能卖得上银子了,可要说送啥贵重的咱也松不起啊。”

    众人将目光投向与唐大海家交好的唐二婶、唐三婶、李大娘。原本这地儿可没这三人的位置,就因为与唐大海家交好。不看佛面看僧面。

    李大娘可是受不住这众人直勾勾地眼神。“咳,我也不知我说的可对。前些日子大海家的到来我们几家要了不少凉茶草,本一定要给银子的,可这东西哪值什么钱啊,我们自然不依。”

    “不过这东西会不会太寒酸了,都是不要钱的东西,也不知道唐大海他家现在还要不要。”钱族长家的有些犹豫。这村子里,就属钱氏一族日子过得好。

    唐二婶也想到了有这么一回事儿。“照理说了是还要的,我听说不够还得去药房里去买。大海家的可不好意思到村里人那儿白拿……”

    “这大海媳妇也忒仔细了,这一个村子的可有啥好见外的。要不咱就问问族里的看,愿意的就拿些凉茶草出来,明儿个牛车送去?”

    “我看中,就先这么着吧,条件差的也没啥压力,也算是咱村子的一片心意。”

    这事儿就这么商定了,只是三族族长各有表示,聊表心意还是要的。

    天还没亮,唐大海就起来揉面团了,也不知道今儿个能卖出多少的面条,反正自家也得吃着,多揉点总是好的,要是到时候生意太好,忙不过来可是要耽误不少功夫的。

    天刚刚亮,一家子便陆陆续续起来了,这毕竟第一天开张,这心里还是忐忑的,也不知这几样吃食可好卖?不过总是期盼的。

    这铺子有两间铺子,这会儿拉了长长的横幅,说是横幅也有些牵强,只是大大的红布上写了“好吃食 透心凉”!歪歪扭扭地六个字,是文佑写的,就这六个字,文佑可是练了不少时日。

    只是写在这布上,还是歪歪扭扭,不甚齐整。“谁让这布上不好写,我在纸上可是写得不错的。要不,娘,你再扯块布,让我再写写?”

    惹得吕氏一顿揍,“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日日偷懒,我只想着你这年纪不爱静下心来,磨一磨倒是会好的。等一阵子忙出了,我再来收拾你!”

    文佑可是老实了好几日,这会儿也是在小河村里,没跟着来镇上。老老实实地在书院读书。用吕氏的话儿说,“你跟去能做什么?别贴乱就不错了,好好在家呆着!”

    天不遂人愿,文佑原本可是盼着先生有事儿,书院休息一日,只是哪儿去弄那么凑巧的事儿。

    唐大海卸下一块块门板,望了望旁边的铺子,都还没开门。路上三三两两的,一些小摊贩倒是支起摊子了。

    “呼,这好不容易开个市,也忒折磨人了。行了,咱自家先吃吧,这晚点儿人多了,咱可是吃不上了。”唐大海去边上的包子铺里买了好些个包子,一人一碗仙草冻就吃上了。

    正吃着,唐大柱几个人来了。“你们咋那么早地就来了啊,还没吃早点吧?”唐大海看着这三人风尘仆仆地,一看就知道是走着来的。这会儿就到镇上了,看来是天还没亮就出发了。

    “吃过了,咋会没吃呢?”唐大柱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也不知道这镇上铺子开门是几时,只想着早些来,兴许还能帮上点儿忙呢。

    唐大海可知道就算在农家,这早点也没那么早的,最多就吃了点昨夜剩下的冷粥。唐大海将包子塞给他们。“吃饱了,一会儿还得靠着你们做活呢。”

    太阳健健身升起,这街上也开始渐渐忙碌起来,不过这铺子里甚是冷清,虽说排场挺大的,只是都是张望的,进来的人却没有。

    直接导致了,这铺子里的人一个个傻愣愣地站着望着铺子外的,直勾勾地看着路人,恨不得将路人一个个地都拖进来。

    “恭喜恭喜啊,给您贺喜了。”一个中年人进了铺子,说着贺喜的话。这铺子也站着忒多的人了,他也分不出哪个是东家。

    铺子外,鞭炮声,噼里啪啦地想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锣鼓响起来,两只狮子在铺子前逗弄起来,挠痒痒、舔毛、抓耳挠腮、打滚、跳跃,表演地活灵活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哟,这家铺子刚开张呢,排场弄得倒是挺大啊,咱西市开张鲜少还有舞狮子的,晚点儿咱去尝尝,可有啥新鲜吃食。”

    “瞧这招牌,倒是新奇,透心凉?这是不是说凉冰冰的意思啊?这要真是,咱天气热了,倒是有个好去处呢。”

    一段舞狮子结束,强子窜了出来。“大海哥,这狮子舞得可好?”

    唐大海正给那中年人分了点儿赏钱,见到强子来了。“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小子呢,倒是为了咱这铺子贴了不少人气儿。”

    “哪是我啊,是咱东家,听说你家铺子开张了,就让掌柜的找个舞狮子的给热闹热闹。我哪想得到这么多啊。”强子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提起他家东家的时候,却是满满的敬佩。

    唐大海一惊,原本以为是朱掌柜给请的。“替我好好谢谢你家东家,托他的福了……”

    “嘿嘿,我今儿个就在你家铺子里待着了,掌柜的允许了。掌柜的说了,晚些时候,他也会来一趟的,亲自给你道个恭喜。”

    “这使不得,使不得,朱掌柜是个大忙人,哪有空儿。强子,你等会儿回去,替我谢谢掌柜的,帮我回了,这啥时候有空的时候来就好了,今儿个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唐大海忙忙婉拒,毕竟朱掌柜的上头也是有东家的。唐大海不想他为难。

    一上午,虽说三三两两地进来些人,尝试着点了些吃食,有的进来一看,就转身出去了,任凭唐大海一家子怎么说,怎么介绍,还是走了。

    虽说谁也没说什么,只是都急了。准备了这么些吃食,这怕是要浪费了。虽说这都是自家的,可是卖不出去,心里总是有些憋屈地慌。

    朱掌柜趁着饭点儿前,还是来了一趟。看着这铺子里没啥人气,让吕氏给样样东西给上了一盘。

    倒不是他装的,只是他确实一早上来不及吃点儿东西,这会儿一路走过来,确实有些饿了。也尝尝这手艺,做吃食的,对新鲜的吃食总是好奇的。

    越吃越快,最后一口仙草冻入口,朱掌柜抹了抹嘴。“啊,真是满足啊,这一路走来,日头有些大了,吃着甚是舒爽!”

    朱掌柜暗忖了半晌,“你这铺子可能只是新开的,这别人还不知道这些是啥呢,你家这铺子位置也甚是不错,会慢慢好起来的。眼下的话……”

    朱掌柜招呼强子过来。“掌柜的不愧是掌柜的,这注意甚妙!”拍完马屁,走跑了。

    朱掌柜老神在在地扮假仙,唐大海问可有法子。

    “等着瞧便好了,我也不晓得,这招可有效果。”虽说话是这般说的,只是难掩的笑意,想来是定能成的。唐大海一家子不免又满含信心。

    “就是这家了,今儿个新开的可是这家?”强子咋呼地问着路人,逮着好几个人问道。

    “强子哥,就是这家了,可让咱们好找。咱听雨阁的贵客指明要的可就是这家的吃食?”另一个小二哥儿煞有介事地问着。

    “可不是就是这家了,今儿个西市开市的也就这家了,听说这可是新鲜吃食,要不是东市那儿没有个铺面,也不会开在这西市!累了咱还特意给那些客人打包吃食来着。”

    “嘘,轻些说话,被旁人听去了可咋办?咱自家清楚就好了,咱听雨阁也是做吃食的,没的一家小铺子影响了咱啥的?”强子让那几人小声着点儿说话。只是越是这样遮遮掩掩,这路人的好奇心就更重。

    强子几人大手笔地打包了每个样式的吃食,放下一锭银子,说是贵人赏的。就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人的八卦心是无法估量的,一传十十传百,这新开的铺子就充满了传奇的色彩。什么原是大官后院的主厨,被赶了出来,可惜在东市没找到铺子,才勉强地在西市落脚,这价儿也甚是平民,因为人家图的是客人爱吃这口,没想着挣钱!

    据说版本很多。

    八卦心的带动下, 好奇心使然,铺子里还没到饭点,便迎来了一波波地客人。手头宽裕的,点了好几个吃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