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一道奏折

萦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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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最终选择“顾全大局”,这让文府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就连外书房的文清并他的老师、先生们知晓了,也都放下心来。

    秦氏和陆皇后之间的小小矛盾,当真能引起秦国和齐国两个国家之间的纷争吗?有识之士,应该不会这么看吧!家国利益,从来都在儿女私情之上。只能说,为了安抚百姓之心,齐国朝野都希望看见和和睦睦的,哪怕是表面的和睦。

    只是,用的手段当真不太光彩。用舆论逼迫文家,男子不出面,只让女眷出来劝说,劝说不成功,则将压力都压在小女孩佛喜身上。

    或许,这是齐国上下通行的价值观,用最小的代价,不伤害体面的方式解决问题,至于事件当中的受害者,只能自认倒霉。个体的受伤,怎么能和整体比较?

    秦氏之后参加了陆皇后的宫廷宴会,没等那些士大夫歌颂四海升平呢,随后就上了一道奏折——她要省亲!

    省亲?没错,就是回娘家的意思。

    谁家成亲的妇人,会为回娘家特意上一道奏折给皇帝?换句话,皇帝日理万机,还理会这种家庭琐事?除非特别受宠的妃嫔,否则将省亲这两个字写在奏折上,都是大逆不道,要问罪的。

    唯独秦氏,身份太特别了。她要回娘家,就是要回秦国!

    正经的婆母安宁纵然是公主之尊,也做不得主。

    有且只有皇帝陛下,才能决定同意与否。

    从齐国到秦国,一路上千里迢迢,要水路旱路两三个月不提,路途中还要经过邻国赵国——赵国和秦国还是敌对关系,能答应秦氏借道吗?再说秦氏身份贵重,万万不能出一点闪失。齐国要不要派遣官兵护送她?护送的话,一两千的精英队伍,更会引起赵国的敏感了。

    此外,省亲,就和平民百姓走亲戚一般,要不要给秦国上下准备礼物?从秦国君主到臣属,从姻亲到友朋,礼物厚薄,准备多少为宜?

    粗粗一算,一道奏折一百字而已,真的施行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情来。

    还没深究秦氏为什么突然要求回国。

    是不是对陆皇后的意见更大了,觉得在齐国的日子呆的烦闷了,不想忍受了,打算以“省亲”之名回家了?听说秦国女子的地位极高,如秦氏一样的嫡出贵女,和男子一样拥有继承权,和丈夫闹矛盾了还能光明正大住在娘家,一住七八年的都有。

    什么时候都不缺乏好奇心严重的人。

    有博学之士草草一数,才发觉“呀”!齐国和秦国的风俗差异太大了。以前没觉得,原来秦氏嫁到齐国来,不知要改变了多少。旁的不说,只说一件,秦氏对皇后不太尊重?可秦国压根没有“国母”一说,皇后也不过是稍微高一点的命妇而已。当今秦国的国君娶了十多位皇后,生下皇子的还罢了,其他的失宠被废的,莫名死掉的,以秦氏元帅之女的地位来看,她比皇后稳固多了。

    会不会……秦氏以为对陆皇后的低头,触犯了她高贵的心灵底线?她忍无可忍了?

    秦氏在文府的生活,也被刻意查探的人翻了出来。安宁长公主喜欢让儿媳立规矩,还往儿子的房里塞人,秦氏多年不曾领过文府的月例银子,还有秦氏的一双儿女一出生就被安宁抱走。

    一件件,一桩桩。安宁长公主很快越过陆皇后,成为秦氏突然上奏省亲的缘由。

    其实,安宁做的事情都是齐国上下都认同的,婆母的权利——只不过大多数婆婆不会做得那么绝而已。不过,谁让秦氏身份特殊呢。秦国没有“以孝治天下”的理念,而是以“武”。在秦国,儿子成亲了就是另组家庭,儿媳和婆母的关系就好比两个家庭的主妇,辈分上的高低有的,可没有实质上的主从。婆婆往儿子的房里塞人?听说这种婆婆在被媳妇毒死之后,早就绝迹了。

    秦氏自幼在秦国长大,哪里见过事事都要插手过问的婆婆。还有一双儿女都被抱走安宁长公主抱走……

    再怎么疼爱孙子孙女,也可以让乳母天天抱着过来看看么。怎么能夺走秦氏抚养自己亲生儿女的资格?哪一个母亲看不见自己的儿女,不愤怒生气的?

    这段秘辛暴露之后,安宁长公主的名声一时之间,成了恶婆婆的代名词。

    安宁心里的那个恼啊,恨得不行!她现在真的很想叫秦氏过来骂一顿,出出气。可也就想想而已。如果她真的做了,恐怕等待她的,就是皇上下旨训斥了!

    因为,朝野都在关注这件事。

    也因为,自上而下的齐国臣民,都不乐意看到秦氏省亲回秦国。

    秦氏若是回去了,万一觉得还是在秦国的生活舒服,不回来了呢,怎么办!

    这是浮现在齐国朝野上下的一道阴影。

    偏偏,自持礼仪之邦的他们,实在找不出不准人家回娘家的理由。

    十六年了,秦氏嫁过来十六年了,没有回家一次。谁也找不到理由,能光明正大拒绝她省亲。

    怎么办?

    安宁长公主悲剧了,她成了臣民恼怒的发泄对象。都是她的刻薄,才使得秦氏再齐国的生活变得不那么美好,促使秦氏决心远离。倘或她对秦氏如同亲生女儿悉心关爱,有儿有女了,还惦念故国做什么啊?

    小小的一张奏折,如同石子丢入湖中,激起千般波浪。

    文清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么大的转折。他在商夫子门下学习,一直尽量避免公主外孙的身份影响,谦虚待人,结交豪门寒门学子。但是总不会缺少眼高于顶的,看他不顺眼的。奏折之后,这是全民关心的大问题,他成了焦点,从前和他有交情的,没交情的,都天天跟在他身边,不停追问,

    “文兄,昨儿晨昏定省,令堂大人身体安康否?对你可有什么嘱咐?”

    “是啊。愚兄也想问。令堂大人最近心情如何?若不嫌弃,家母欲带着小妹登门拜访,不知可方便?”

    “文兄……文兄……”

    文清真是不厌其烦,可是对着学长又不能摆脸色,只能苦恼的说,“家母似是决定了,今早进宫面圣。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没有意外的话,怎么了?”众人齐齐盯着文清。

    文清顶着巨大压力,“大概就是准许,定下时间。”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