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为夫在装蒜

风之灵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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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每次为他擦拭脖颈,他的睫毛似乎都在微微颤动。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睡梦中的他也会觉得很疼吗?惦记着怕他疼,手下动作愈发轻柔。倒药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生怕多流出一些让他受苦。

    风间眼看着主子的脖子里全是汤汁,不由深深一叹,他这主子也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却偏偏要吃这种苦,真以为温柔乡是那么好享受的吗?

    燕丹总觉得用参汤吊命不能长久,虽然大夫说他命不久已,可摸着他的脉搏,强壮有力,实在不像马上就要断气的。

    她跟风间提过几次,让他找大夫开些固本强身的药,或许能叫他缓过来。即便不能,也应该能多维持一些时日。可风间每次都推脱,一会儿说无药可医,大夫说不用治了,一会儿又说参汤都喂不进去,喂药更麻烦,后来见她问的多了,干脆说君侯平日里就不喜欢吃药,趁他昏迷喂他,他肯定要不高兴的。

    燕丹听他说的荒唐,也不理会他,自顾找了大夫为他看诊。那大夫开了方子,大部分都是治疗内伤外伤的。

    问过大夫仲雪的病情,他一口咬定是快死了,可对一个快死的人开这么多药,这个大夫是想钱想疯了?

    正好这也合她心意,她找人弄了根竹子,竹管子比芦苇做的管子粗多了,咕嘟嘟一碗药灌下去,就是神仙也能灌的翻起来身。她还给这东西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灌水耗子。

    一天十碗药灌下去,才三天过去,仲雪的脸色果然没那么惨白了,反倒有点红润润的,也不知是被药烫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身体也很热,那种炙热的温度,与刚见他时的冰凉完全不同。也难为他,喝这么多药居然没把他的肠子给泡烂了。

    风间眼看着君侯被当水耗子,大为同情,几天的药全顺着脖子流下来,身上的衣服都踏湿了,浑身上下全是药味儿。

    他叹口气,对真埋着头灌药的燕丹道:“君侯是不是该洗个澡了,身上都臭了,应该给擦擦身吧?”

    燕丹把最后一口药灌进仲雪嘴里,眼看着他那张脸愈发红晕,甚是满意,照这样下去,没准过两天还真变好了。

    她拍拍他的脸,问风间:“你刚才说什么?”

    “给君侯擦身。”

    她点头“去准备些热水,要烫烫的那种。”

    风间哆嗦了一下,心说,这不是要烫猪毛吧?可怜的君侯,可怜的主子,怎么看中的女人是这么个心眼多的?她这么折腾人,不会是看出点什么吧?

    燕丹叫两个丫鬟端了一大盆水,看那热气腾腾就知道是刚烧开的。

    风间一时摸不着她想干什么,趁人不注意,倒了盆凉水进去。心道,烫事烫了点,别烫的脱了皮就行了。只希望主公能忍得住,可千万别跳起来啊!

    燕丹看了看热气,知道水温不低,让丫鬟拧了个手巾板儿,一把糊在他的胸膛上,躺着的人似乎颤了一下。

    要醒了吗?她心里好笑,隔着衣服手在他心口摸了一把,那个地方狂狂跳着,似要蹦出胸腔般的猛烈。

    好强盛的生命力啊,这可不是吃多了补药能补回来的,更不像个将死之人该有的强进体魄。丫了个呸的,这家伙是真的装死呢。

    她假装问风间:“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风间摸摸鼻子“兴许是吧。”

    “要不要准备棺椁?寿衣准备好了吗?”

    风间咧嘴“或许……准备好了……”

    燕丹点点头,招呼两个丫鬟“快,给你们爷好好擦擦身子,省得他太脏太臭,到了阎王爷那儿,人家嫌他味儿不愿要他。”

    她说着拍了拍手,看了一眼水桶“水凉了,再兑点热的。”

    “诺。”那丫鬟应着,转过头忽瞧见风间大人在那儿,不停地对她抽着眼角。

    她不禁摸了摸鬓角,心道,莫不是这位大人看上她了?府里人谁都知道风间大人是君侯的心腹,年轻有为,无不良嗜好,这要是君侯过世了,她跟着他,也算是有个依靠了。

    这么想着,不由对着他还了个眼色,风间以为她看懂了,不禁松了口气。以前君侯就说过,说他使起眼色来像在抛媚眼。这会儿看来也不完全是嘛!

    他眼巴巴的希望两个丫头能明白点,别往里头使劲儿兑热水。可显然她们没看懂。

    两个丫鬟又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凑过去被热气熏的脸都疼。燕丹瞧着热度很觉满意,把手巾板儿扔进去,手都不敢伸进去拿。找了双筷子把手巾捞出来,搁在一个空盆里用筷子夹着拧的六七分干,然后摊开了热乎乎的搁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滚热水里捞出来的巾子见效那叫一个快啊,只片刻功夫仲雪身上就好像煮熟的虾子一样通红。

    他的嘴角在抽,眉角在抽,浑身每一片肌肤都在抽,但不管抽的多厉害,那双眼睛硬是不肯睁开。让人不禁暗挑大指,赞一声“硬气。”

    燕丹不由皱皱眉,心道,难道她真以为错了,他真的是病的昏迷不醒,否则又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罪?

    吩咐丫鬟赶紧给他上点伤药,整盒蟾蜍雪莲膏抹上去立刻就见效,他的眉角的也舒展了许多。

    一时间也猜不透他是真病还是假病,更不知他在想什么,他从小就心机深沉,若不是真的快死了,那就是憋着坏等着整治人呢。只是不知他要整的又是谁?

    正琢磨着呢,风间急匆匆跑进来,呼道:“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被燕丹瞪一眼,忙改口“姑娘……”

    燕丹放下药碗“出何事了?”

    “是长大夫,长大夫荣桓来了。”

    对于这位长大夫荣桓,她听风间说过。听说近来在魏国大王在他的怂恿下颇不安稳,他怂恿魏王除去城阳君,尤其是仲雪被送回府中的这段时间,他联合朝中某些大臣,四处打压城阳君的势力,大约只等他咽气立刻把大权抓过来吧。

    她自小生在王宫,对这种争权夺势见得多了。即便魏王没有野心独揽大权,也自会有人想方设法的在他耳边敲边鼓。这个荣桓多半是想效仿仲雪,成为魏国的幕后掌权者,而这一回来多半是来观察情况的。

    她本来不想管这事的,不过风间求她说“春姑娘,这事还得你出面把人唬弄走。”

    她不理“凭什么要我出面?”

    “你总不想看着君侯死了也要被人五马分尸吧?”

    燕丹轻笑,如果真能看见这一幕,最欢欣雀跃的应该是她,也让他尝尝死后不留全尸的滋味儿。

    风间死劝活劝,缠着她说什么也要叫她出去。

    燕丹轻哼,她很觉得这是标准的仲雪的做法,先是动之以情,把她稳住了,然后再拿个楔子把她楔住,让她在他画的框框里为他所用。

    不过既然来的这位长大夫想看,那就叫他看个够。她吩咐风间把人领进屋里来,好好让他看看仲雪变成什么模样。哼,想要对付仲雪,也得看看她同意不同意。

    屋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君侯可是在屋里,他身体可见好?”

    风间才得了吩咐,一句话也不用多说,只道:“您进去里面就知道了。”

    荣桓走进屋,看见一个女子坐在帐前,正对着床上的人轻声细语。他一时摸不清这人是谁,一转头风间却不知上哪儿去了。

    屋里只剩下他和这个女眷,这女子约是君侯的女人,他有心出去,想想自己此来目的,又忍住了。

    其实他也不想来的,满朝文武那么多人,什么时候轮到他这个长大夫来这儿做探子。只是派出那么多人,却没一个能进到府里,很多潜进来的探子刚一进门就被抓了。

    城阳君谁也不见,却请了许多招魂的术士在府里大搞法事。他也曾派过几个术士到府里,可惜都没见到本人,那些只能在外对着房门施展法术。

    魏王本就胆小,得不到确切消息心里没底,每天都胆战心惊的。城阳君不死,所有人都有忌讳,谁敢轻举妄动,那无异于找死。他们摸不清城阳君的病情,也是心急,才找了他来。

    荣桓是三朝元老,若连他都没法,那别人就真的不知该怎么着了。

    此刻他对着燕丹躬身一礼“夫人,下官荣桓,特来拜见君侯。”

    早在他进来之前,燕丹就已经把帐子放下来,从外面瞧过去,只隐约能看见里面躺的是个人。

    她回首,盈盈一笑“荣大人是吧,你要见君侯有什么事?”

    为了逼真,她特意换上了女装,一身白色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要想俏一身孝。

    荣桓看得呆了呆,心中暗赞,好一个绝世美人,真不知城阳君从哪儿淘换来的?

    听她问起,忙道:“下官听闻君侯病重,特来探望。”

    他抻着脖子向帐子看了一眼“君候可见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