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未必是好心

辰沙若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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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言风语来得比方家想象的更要快,不到一两日的光景,整个并州城都传遍了,方长史府上娘子的丑事连市井街头都已经知晓了,人人都讥笑不已,想不到原本权大势大的方长史府上娘子竟然出了这般丢人的丑闻,自然是要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好好说上些时日,官户人家府里自然不会那么明着嘲笑,却也是暗暗藏着幸灾乐祸的心思,要看方府如何处置自家娘子。

    方府却是毫无动静,方长史恍若无事一般照常去公衙,只是方夫人不大似从前那样出门应酬,称病在府里养着,方娴娘更是不见踪影,也没人知道方府究竟打算如何处置。

    苏云看着孟惠娘请人带来的信,微微一笑,这位娘子心机果然不是一般的深沉,她从容地安排好一切事情,还能毫发无损地脱身,连方夫人对她都感激有加,全然不曾怀疑,事毕之后,她并不急于过来见苏云,却是遣人送了信来,在信上请求苏云把那支珠钗送还与她,实践当日的承诺。

    她特意在信上写了,打听到了那两个市井闲汉的消息,若是不小心泄露出去,只怕方夫人不难知道是苏云动了手脚。很是有一丝威胁,大概怕苏云不肯将珠钗还给她。

    苏云看罢,却是笑了起来,孟惠娘虽然有手段够聪明,却是不够老辣,既然敢把那两个人交给她,自然是早就打算好了,在孟惠娘打发他们二人回来了,苏云已经给了那四个闲汉一笔银钱,让他们离开并州远走他乡。四个人并无什么太多家眷,又得了银钱,惹了方长史府里娘子,哪里还敢逗留,早早就收拾好悄悄出城去了,孟惠娘就是翻遍并州也不会再找到他们了。

    只是这珠钗却是要还给她的,苏云微微一笑,取出那支素银珍珠发钗,命人送去孟府里给孟惠娘,顺便送了帖子请了孟夫人改日过来小坐。她已经想到了更好牵制孟惠娘的办法了。

    虽说已是岁末,但离四月的婚期也没有多少时日了,单单是陪嫁的那数十套大红双面绣锦被对枕就费了苏云不少心思,她虽然擅长女工,却也不能一个人绣这么多,只好照着玉真长公主的话,请了绣娘来府里帮着做,至于那一百二十抬陪嫁,也是让玉真长公主和虫娘帮着挑选,好容易才凑齐。

    只是成礼当日的宴请单子,苏云却是有些不中意,原本她与李倓不过是打算低调些全了礼便是了,只是赐婚不比寻常结亲,不能怠慢,只得设下筵席宴请宾朋前来观礼。但看到单子上写着方娴娘,苏云便觉得有些不妥,且不说方娴娘如今出了那桩事,未必肯来观礼,便是她愿意来,苏云还有些不放心,方娴娘的性子实在不是一个轻易罢休的。

    “孟夫人到了。”丫头进来道。

    苏云放下单子,微微笑着起身出去迎住:“夫人来了,请堂内坐。”

    孟夫人笑着与苏云见了礼:“娘子这些时日怕是忙着在打点全礼之事,故而不敢登门打扰,不想娘子竟然派人使了帖子来,这才着紧赶了过来。”

    苏云请孟夫人入了席,笑着道:“今日请夫人来,乃是有事要与夫人商议一番。”

    孟夫人见她一脸正色,忙道:“娘子有话请吩咐。”

    苏云微微笑着:“我与惠娘也算是投缘,这些时日相处,见她性子温柔稳重,知书识礼,很是喜欢,只是见她时时郁结于心,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夫人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孟夫人一愣,不想苏云竟然说喜欢孟惠娘,还主动过问起她的事来,莫非是愿意让惠娘进刺史府伺候?她心里一时欢喜起来,满脸笑容地道:“娘子这般挂怀惠娘实在是她的福气,说来那孩子自来是如此,乖巧柔顺,又是个胆小的,绝不敢违逆别人的意思,所以瞧着不如别家女娘那般放得开来。”乖巧柔顺,不敢违逆,这样的品性作妾室最合适不过,孟夫人是个会说话的。

    苏云却是一笑,似是不经意地问起:“惠娘似乎还有一位弟弟,府上二郎,不知现在何处?”

    孟夫人微微变了脸,很快稳住心神,笑道:“娘子说的是我那二郎吧,他如今在江南孟家祖宅,不曾跟来并州。”

    苏云挑了挑眉,抿嘴笑着:“莫不是惠娘太过想念亲弟,故而这般郁郁不欢,说来那孟二郎也是孟司马的嫡子,一直在祖宅不在身旁,夫人想必也放心不下吧,何不接来并州一道居住。”她不等孟夫人答话,又开口道:“不知二郎年岁几何?”

    孟夫人强压住心中的厌恶和不快,轻声道:“已经十三了。”

    “正是用心课业的好年纪”苏云颔首“前几日刺史还曾提起要在并州兴办官学,好好教习贵家子弟从武习文,才不落了并州官家的名头去,若是二郎能够入官学拜得名师,想来日后也能给孟司马与夫人挣得一份脸面。夫人说可是如此?”官学一事倒不是假的,李倓这几日的确在思量此事,苏云也不算诓孟夫人。

    这番大道理压下来,孟夫人哪里还能说得出不字,只得咬咬牙,低声应下:“娘子说的是,待过了年,我便使了人去祖宅接了二郎回来。”

    苏云笑得亲切:“惠娘每每与我说起夫人,都是一脸感激的模样,说夫人待她与二郎实在是亲厚宽和,又是亲自教养她长大,如今看来果然不差。”

    孟夫人此时已经恢复如常,笑着欠欠身:“娘子过奖了,惠娘与二郎虽非我亲生,却也是我养大的,又是嫡姐所出,哪里舍得让他们受委屈,只是二郎身子稍弱些,并州苦寒,这才不曾接他过来,如今娘子这般说,我自然是想着接他过来,也好不耽误了课业。”

    苏云似是有些疑惑:“原来是因为二郎身子不济,这我倒是不曾听说,不过年后并州也入了春,想来有夫人悉心照料,二郎也不会那般容易病倒,夫人觉得可是如此?”只怕不是真的病,而是有人希望他病,既然是苏云提起要孟家接了二郎回来,那么就需说个明白,免得最后被人泼了脏水。

    孟夫人见苏云说话滴水不漏,也无可奈何,只得权且按捺住,心里却是恼恨不已,看来是惠娘那贱人与苏云娘说了什么,才会让苏云娘肯开口与自己说接回孟二郎,偏生还是打着官学的名头,倒是不能推拒了,回去必然要好好给她点苦头吃,否则日后岂不是更加难以驯服了。

    苏云似乎卡出孟夫人的心思,笑望着她:“说来也是我多事,听刺史说起官学之事,思量着夫人府上三郎太过年幼,只有二郎能够入官学,故而才提起此事,夫人莫要怪了惠娘才是。”

    孟夫人一愣,忙笑道:“不会,娘子也是替我们打算,才会这样,我岂能不知好歹。”

    送了孟夫人出府,小巧很是不明白地问苏云:“娘子为何要孟夫人接了那孟二郎来并州,如此不是称了那孟家娘子的心意了?那孟娘子可是存了心打刺史的主意,你还替她说话。”

    苏云抱着安哥儿坐在床榻上笑道:“我哪里愿意过问别人府里的这些内宅之斗,只是那孟惠娘实在是个厉害的,虽然如今瞧着还不成什么气候,可她已经记恨上我了,难免会生出什么心思来,她心里记挂的便是这个嫡亲的弟弟,我自然要让她的这个弱点留在我手里,才能牵制住她,不生出什么事端来。”

    她摸了摸安哥儿抓着果饼的小手,轻轻一叹:“你以为方才我是在替她说话,只怕这会子孟夫人已经恨孟惠娘恨得咬牙了。说来孟惠娘能够这般有心计,聪明隐忍,也是那孟夫人教导出来的,你也瞧得出这位孟夫人可不是个善与的角色,平日她们母女二人互为支撑,自然是难出什么纰漏,可若是孟夫人真的提防起孟惠娘来,而且还有孟二郎在其中,孟府怕是不得安宁了,孟惠娘便是想有什么打算也难。”

    小巧听得半懂不懂,却是明白苏云并非是同情心泛滥,好心帮那孟惠娘,笑着道:“娘子既然想好了,那自然是不会有错的,只要不便宜了那孟家娘子就好。”

    苏云知道小巧与虫娘一般,还是孩童心性,对爱憎没有半丝隐藏,不由地无奈笑道:“你这性子也不懂得藏一藏,日后看谁敢娶了你回去。”

    小巧撅着嘴:“娘子也跟公主一般,尽拿婢子取笑。”

    苏云忽而想起虫娘这两日不怎么在宅子里,自前些时日苏云替她做了几身郎君衣袍,以便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娘出府走动,便不大见在宅子里了。原本是想着她从前在道观里太过拘束,不曾见过什么世面,出去走动走动也好,李倓也派了侍卫跟随,自然是放心地,可老不见人,难免叫人有些不大放心了。

    她与小巧道:“待虫娘回来,与我说一说,我过去瞧瞧她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