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0到来

照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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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枝山入住的两天后,滑坡的道路被清理完毕,但黑衣侍卫的态度反而奇怪了起来,既不提起上路的事,也不对秋香她们说任何有关计划。

    一大清早才吃完了早点,他就神神秘秘地独自一人出了客栈,就连壮汉和老三也是颇为茫然。

    娄素珍见此更是眉头深锁起来,说着身体不适便回了屋子歇息。秋香与石榴也察觉了她微妙的变化,对看一眼各自有着不同的揣摩。

    而她上楼时正巧与下楼的祝枝山主仆二人擦肩而过。

    祝枝山本着良好的涵养侧身给娄素珍腾出了过道,然后理所当然得到了娄素珍感谢一笑。

    这本来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却被一大早就喝着小酒的壮汉兄弟二人瞧见了。秋香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大概是因为在客栈被困了五天,壮汉憋得慌闷,脾气也越发不好。

    还没等秋香有所反应,便听见耳侧传来一阵重击。只见壮汉把手中的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掷,透明色的酒水从壶口飞溅出来,辛辣的味道蔓延在了空气之中,洒出的酒水一路流淌到了手心的虎口。

    可他没管这些,用潮湿的手摸一把鼻子,然后双眼一瞪便用食指指向了祝枝山,嘴里不时喷洒出酒气。

    他道:“喂,小子!”语气轻佻,听了便让人心生厌恶。

    如果壮汉不是用手指着祝枝山,祝枝山大概不会认为壮汉是在喊他,他再怎么说也三十有余,离‘小子’这个词已相去甚远。

    所以听了这个称谓他不免拧了把眉毛。

    坐在壮汉旁边的老三见了此情此景非但没有什么表情,反而笑了一下,明显是作壁上观的看好戏姿态。

    秋香本想出声阻拦,但途中却被石榴拦住,石榴在桌子底下轻触她一下,微微摇了摇头,秋香的话顿时咽了回去。暗自思考一下,恐怕就算她有心阻拦壮汉也不会听她的话,而且要是让老三察觉她们认识可就不好。

    抿了抿唇,秋香观察着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她看见站在楼梯半当中的祝枝山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理睬壮汉,反而是抽出腰间的折扇,用着巧劲把它打开,哗啦一身脆响,音色悦耳。

    他挑眉拍了拍长衫的下摆,悠悠挪动了步子下楼。

    他的脚步声很稳,而那样的反应与表情多少让秋香想起了唐寅,世人常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果然没有错。那样的态度与唐寅约莫六七分相似。

    这么一想她反而放松了神情,祝枝山也不是那么容易吃亏就吃亏的人。

    可唯有一件事让她表情诡异地变幻起来,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了解唐某人,就连对方的反应也能在这一瞬间想到。这让秋香稍稍有些吃惊。

    这一刻,秋香有些陷入沉思,等到耳边祝枝山的脚步声靠近,她才回过神来。

    还没来得及看壮汉极怒的表情,祝枝山那个看上去有几分机灵的书童抬着下巴问:“小子,你喊谁呢!”

    壮汉想也没想便答:“喊你主子!”

    他瞪着一双眼,似乎能吃人。

    “噗嗤。”得到了回答书童咧嘴笑了,壮汉身边的老三也跟着捂嘴了,而祝枝山用扇子遮住了半个脸,只剩透着笑意的眼。

    秋香也忍着笑。

    祝枝山道:“祝环,你真是越来越机灵了。”

    书童挠了挠头,看似不好意思:“还不是跟着主子你还有汤公子学的。”

    祝枝山又笑。

    这次连石榴都被他们略带讽刺的话逗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可壮汉仍旧不明白,反而火气越来越大,他扭头就问老三:“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在笑什么?”

    老三抬眼壮汉挤了挤眉毛,从桌上取过酒壶给自己斟上一杯,于是他慢慢开口道:“方才你喊人家‘小子’人家没应,那书童喊你‘小子’你自己反倒应了,这不是很好笑吗?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说的就是二哥你了!”

    老三笑得开怀,完全不顾壮汉的面子。

    这次壮汉的脸铁青一片,看着笑容满面的老三他眼里露出凶恶的光来,黑色的眸子里尽是水也扑不灭的怒火,仿佛能把人焚烧殆尽。

    秋香眼皮一跳,就见斜对面的壮汉带着怒火大吼一声:“吼!”

    如同野狼的咆哮。

    随之而来的是残木的碎裂声「哐——」。

    眨眼间他便抬手把自己面前的桌子给砸裂了,碎木迸溅到了秋香的脚跟,吓得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其余的人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只有老三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在壮汉举手的那一瞬间他就只手抓了酒壶跳开两步。

    他看一眼壮汉,不赞同道:“喂,二哥你别浪费这酒啊,我还要喝呢。有什么气你朝他们发去。”

    老三指了指祝枝山主仆二人。

    这个时候秋香也睁开了眼睛,带着担忧朝祝枝山看去,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名叫祝环的书童瞪着眼,看着一地的碎木咽下自己的口水,脸上多了几分害怕的意味,年纪轻果然稳不住阵脚。

    然后只见壮汉便在空中比了手势,开始朝祝枝山主仆二人慢慢靠近。

    祝枝山不动,书童则有些紧张。

    壮汉踩响了脚步声,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在他靠近的同时怪声怪气地嘎嘎一笑,笑声中带着恐吓。

    一触即发。

    可这时却有人从大堂后面跑了出来,他没看清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便嚷嚷道:“怎么那么大的动静,我在后院都听到了。”

    是客栈的掌柜,他看见碎裂的桌子顿时心痛了起来:“喂哟,我的桌子啊!怎么会散了呢?”

    他的出现正是时候,恰好给祝枝山主仆喘气的机会,书童下意识拍着胸松了口气,秋香提着的一颗心也渐缓。

    掌柜看了看几人,最后在壮汉有些带了点红肿的手背上停住了目光,他皱着眉却挤出笑来,极其违和的一个表情。

    他对着壮汉的背影,迎上前去:“客官,那个什么,我桌子……您会赔偿我的吧?”

    掌柜的语气带着一点迟疑与不确定,以及紧张,毕竟要向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壮汉讨债,那的确是会让人有所恐惧。

    而相信在下一瞬间他便后悔了。

    连番的憋气,让壮汉赤红了一双眼,样子骇人。

    掌柜咂巴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他颤抖了下双脚,方向要回头偷跑:“客、客官……”

    壮汉却不依不饶,一伸手便抓住了掌柜的脖子。掌柜毕竟是商人,速度哪有他快,一下子脖子就被他抓在了手里。

    不消片刻,掌柜就梗着脖子喘不过气来,粗红了一张脸。壮汉也有心抬高着手臂,让他脚跟触不到地面。

    他道:“你这破烂客栈好不识抬举,本大爷砸你桌子是看得起你。”

    掌柜被掐得说不出话来,脚尖在地上胡乱画着圈,已示自己的痛苦。可壮汉却没有满意的迹象。

    祝枝山见此绷着一张脸喊道:“松开他!”

    “松开他……”

    与祝枝山声音响起的同时,门外也传来了同一句话。

    明明是同一句话,可于祝枝山带着的紧张感有所不同,那个男人语气显得平淡与低沉,但其中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压和心颤的味道,甚至还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这要比壮汉狂怒的样子更让秋香颤栗。

    似近忽远,秋香察觉到躲到角落的眸光突兀的一滞。

    空气中徒然凝固起来。

    或许是壮汉神经太过大条,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觉这气氛的变化,磨着咬低叫道:“啧、又来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语毕,有道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梭了过来。

    它划开了空气,带着轻微的铮鸣,并以一个微妙的距离与壮汉的鬓角擦身而过。凌乱的鬓发被削落飘飘及地。

    可那声音听不见,就在那之前,那道光直接没入了客栈败落的灰墙上,灰色的粉末如细沙般下坠。

    秋香终于看清了,原来那不是光,而是把刀。

    三分之一的刀身没入了墙壁,刀柄此刻还发着颤,带着空气一同颤抖,就像是在场所有人的心一般。

    那把刀秋香也认得,名为阿卓的侍卫无数次摸着它不敢有丝毫懈怠,或许这刀对他来讲更比父母亲密。

    而此时此刻他却把这把刀给投掷了出来,这足以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

    秋香不敢回头看刚刚发出声音的那个人,头皮发麻。

    然而该来的总是该来,黑衣侍卫先一步踏入客厅,他把埋入墙壁中的刀给取了出来。然后回到门口弯腰,做出一个恭迎的姿态。

    壮汉从被刀削去鬓发的那一瞬间变开始僵住,他手中提着的掌柜也开始轻微抽搐起来。

    男人在踏入门槛时,再次张口道:“我的话你没有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