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北宫玄琛

宛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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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你回来了!”晴好迎上去,她跟在孟浅夕身边一年,早已被孟浅夕带到了明处生活,孟狂为了能让孟浅夕受到保护,现在便直接让晴好做了孟浅夕的贴身丫鬟兼守卫。

    “夕儿呢?睡了吗?”他从宫里出来,天色已晚,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点孟浅夕该睡觉了。

    “还没呢,姑娘执意要等你回来!”晴好摇头,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

    “你为什么笑成这样?”孟狂发现了晴好的古怪。

    晴好忙捂住脸,答道:“晴好不能说,将军自己去见姑娘吧!”

    虽然觉着古怪,但他也没有多问,打算自己去一探究竟,他的府邸很大,其中的院落多不胜数,但是孟狂执意要跟孟浅夕住在一个院子里,两个人的房间也是相对着的,本来一开始就是住在一间屋里的,要是越住越远,还隔着几个院子几个花园,不是要将他弄疯?

    他跨进院子,一股甜馨的感觉直直扑来,院子里高处都悬挂了微亮的莲花灯,树上挂着飘扬的七色彩带,整个院子里明晃晃的,孟狂突然升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就是家啊,不同于在成家村租住的那个小院子,那里只是他们遮风避雨的地方,而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他一步一步往里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好像走重一步,就会踩碎这美好,这一瞬,就连刚才在宫里应酬的疲倦都不翼而飞了。

    她坐在屋子里,背对着他,她穿着一身妃色的襦裙,外罩着一件粉色的薄裳,她跪坐在地上,衣摆长长的拖着,及腰的头发好梳成一个髻子,那窈窕婀娜的身影仿佛院中的莲花灯,在黑夜中给人带来眼前一亮的惊艳之感。

    在他的印象里,孟浅夕从未穿过这样华美的衣裳,更没有梳过一个发髻,今天的她,有些陌生,可是很让人期待。

    “夕儿?”他唤得很轻很软。

    她轻轻地扭转过头,他才知道,一向不施粉黛的她,还化了精致的妆容,娥眉翠黛,两腮酡红,朱唇轻点,她的脸上罩着薄薄的红云,柔柔道:“你回来了!”

    “夕儿!”他几乎是冲上去将她狠狠揉在自己的怀里,“你知道你有多美吗?我怎么敢将你带出去见人?”

    “傻样!”孟浅夕被他逗乐,抚上他宽厚的背脊,问道:“这么晚才回来,很累吧?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他笑着摇头:“本来很累的,可是在见到你的那一刹那,什么苦累都烟消云散,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你真的学会梳发髻了!”

    她含羞点头:“晴好不是写信告诉过你吗?你不在家的日子,我就天天学着梳发髻,我不想再让你说我整日大大咧咧,只会上蹿下跳,丝毫不像个女子了!”

    “我有这么说过吗?”他开始赖账。

    “你说呢?”孟浅夕斜睨着他。

    “我错了,今后再不说这样的话了,我的夕儿可是九天之外的仙女呢,这么会不像个女子呢?”他一鼓作气,将她抱上床榻,耍赖般地问道:“我今天睡你屋里好不好?”

    “你的屋就在对面,你又要赖在我这里!”她不满地叫道。

    “不管!就赖你这了!”谁都想不到,威风凛凛的新一代战神,在闺房之中,竟然能说出这样无赖又可耻的话语。

    接着,他先弯下身去脱去她的一双金丝绣鞋,又脱去自己的牛皮靴子,与她一起坐到床了上。

    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他们都心知肚明的日子,他们曾经有过约定,在他有资格进入未央宫的时候,他会告诉她剩下的所有的秘密,她也会回应他的求亲,而今天,就是那样的日子。

    时间突然变得沉寂,一阵凉风吹进来,吹熄了几只烛火,屋内顿时暗下许多,他刚才的嬉皮笑脸仿佛也被凉风吹去,脸上的表情只剩迷惘和哀思,

    就是那一瞬,孟浅夕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她主动上前环住他的身体,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她愿意陪着他承担一切的痛苦,分担一切不幸。

    他的嘴唇早已干了,张了几次嘴,终于有沙哑的声音发出:“夕儿,那日在清源庵的柴房,我们一起坐在门槛上看夕阳,你告诉我说,你不该叫会净,你的名字叫孟浅夕,而那时我也想告诉你,我不该叫阿狂,我的名字叫做北宫玄琛。”

    “你是前太子?”她惊愕地抬起头,看着他泛着泪光的眼睛,天狼灾星的故事会音早已跟她说过,她深深记得前太子的名字叫做北宫玄琛,由人变狼的北宫玄琛。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看似遥远故事的主人公就在自己身边,北宫玄琛就是阿狂,阿狂就是北宫玄琛!

    他闭上眼睛,一颗热泪随着他的眼角滑落,点了点头。

    她用小手拂去那颗泪,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他身上背负着深仇大恨,他憎恶皇帝的原因,他身世的秘密只要不小心泄露,有可能就引起一场杀身之祸,或许还会殃及无辜的人,他不告诉自己,是在保护自己。

    “玄琛?”她第一次叫出这两个字,带着颤抖的音,仿佛这两个字有千斤重一般。

    他张开眼,已经许久没有听过有人这样唤他,他的嘴角不自觉地竟然带起了微笑,心里仿佛吃了蜜一般甜。

    他捧起她的脸颊,认真地告诉她:“我不是天狼灾星,我的母后也不是,我外祖一家也不是,我们是被陷害的,江家害我们!嬴祖害我们!皇帝害我们!是他们把我和母后,把整个裴家逼上绝境!”

    她紧握住他的手,应道:“我不知道你不是,你不是狼,你不是灾星,你是我的阿狂,你是北宫玄琛!”

    “母后她为我而死,整个裴氏家族全部覆灭,我东躲西藏,坚决地留在长安附近,为的就是等到这么一天,可以再回来的一天。曾经,我以为,我的心早已变成石头做的,我以为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可是你改变了我,你让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报仇还有一个你!我伪装各种身份,只是想保留住最后一丝希望!”这一刻所有的坚挺都化为一腔柔情,他终于可以告诉她有关自己的所有。

    “我懂!我都懂!从今以后,在我面前,再不必隐瞒什么!你是北宫玄琛!只是北宫玄琛!”

    “你会陪着我走下去对不对?”心底明明知道她一定会答应自己,可是还是问得这般小心翼翼,他已经什么都失去不起了。

    “当然,待我长发及腰的时候我就嫁你为妻,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一定不离不弃!”这一句既回答了他刚才的问话,同样的,也答应了他的求亲。

    “可是浅夕,我不仅要为母后和裴家正名,我还要这天下!皇帝虽然无用,但不算糊涂,可是北宫焰暴戾奢靡无度,凡事依赖江家,如果有一天,皇帝百日而去,江山社稷便会彻底落在江家手中,到时候一切都不会是像现在这样!是他们从我手中夺走了一切,现在,我要连本带利统统夺回来!”这一句可谓说的咬牙切齿。

    孟浅夕愕然,抬头看去,见他眼底透露着一股隐忍而坚定,她没有丝毫考虑,说得极其大气:“你既要这天下,陪你放手一搏又何妨?”

    他很感动,可心底最深处却是担心:“浅夕,这条路太漫长,一旦卷入其中,再也无法脱身,从此以后你与北宫玄琛的名字就绑在了一起,仿佛紧紧缠绕着大树生长的藤蔓,藤绕树,树抱藤,再也分割不开了。”

    她坦然一笑:“我早已上了你这条贼船,我还怕什么呢?我孤身一个人来到这里,你是我唯一的信仰,唯一的希望。以前我总以工作第一,以家人朋友为伴,我总以为爱情这种事情就是居家过日子,等到了适婚的年龄,我妈就会为我安排相亲,找个门当户对长相不赖,对我也好的男人嫁了就可以了,反正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不一样,是那么不一样!”

    “浅夕……”

    “玄琛!”她红着眼,突然捧住他的脑袋,在他的额头上深吻了一下,“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的名字这么好听,阿狂这样的名字压根就上不了台面嘛!玄是玄妙的意思,琛是珍宝的意思,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珍宝了!”

    他心下只剩下感动,轻轻抚过她滑嫩的脸颊,但还是不忘调侃她:“看来你很喜欢亲额头啊!”

    “什么?我这是第一次亲你额头啊!”她红着脸争辩。

    他故作神秘地笑了起来:“你忘了在藏经阁,你没抄几个字就呼呼大睡,可是我帮你抄完的一百份,然后天亮的时候你就抱着我亲了一口?”

    孟浅夕一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还是回击道:“谁知道你不是头真正的狼崽啊!”

    “现在你知道了?”他说着神情又有些黯淡,“可是在别人面前,我还是孟狂,我只是孟狂!”

    “但是在我面前,你可以卸下任何伪装,你是北宫玄琛,仅此而已!”她知道他在为他不得已的各种伪装而难过。

    他这才酣畅淋漓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对,在你面前,我只有一种身份,仅此而已!”

    “我要知道你的全部,你全部的全部!”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这么渴望知道他的一切,不管是好的坏的,她不想错过丝毫。

    他点头答应,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因为这一刻有太多的回忆和感叹涌上他的心头,他紧紧搂着他,将自己从小到大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仔细地道了出来。

    孟浅夕可谓是挂着眼泪听他讲述完了这十几年间发生的事情,她本以为她可以找出语言来安慰他,可是当听完他曲折漫长的经历,才发现,不管是什么言语在这段经历面前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讲完这十几年间的事情,他早已是口干舌燥,见孟浅夕是那样的不安,那样的心痛,反而是他开导起她来:“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我知道!”孟浅夕擦去了眼角的泪,往窗外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到了下半夜,忙说道:“明天还要上早朝呢,今天我们哭哭笑笑了这么久,你还是洗漱一番,快些睡吧!”

    “不洗了,打仗的时候几天几夜没有洗脸不是照样过日子吗?累了,我们睡吧!”{他顺势抱着她躺下,只要拥着孟浅夕在怀,他就能睡得格外安稳,不消片刻的功夫,就听到他轻微的鼾声。

    孟浅夕窝在他怀里,一直没有睡,听见他的鼾声,悄然地睁开眼睛,轻轻从他怀里挣出来,走到脸盆边,拧干帕子。

    长时间的边关戍守,让他的皮肤变得暗沉,她坐在床头,拿着帕子,将他的脸颊一寸一寸地擦拭干净。而后,又他的额上又落下一个吻,自言自语般的问道:“玄琛,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

    “嗯 ̄ ̄”他像是听到了一般,轻轻地呓语一声。

    她忍俊不禁,回身卸妆,将自己收拾妥当,吹熄烛火,重新躺回他的怀里,紧紧握住他的一只宽厚的大手,默然说道:“北宫玄琛,从此之后,你只是北宫玄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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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狂哥该恢复北宫玄琛这个称呼了,大名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