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赴约

花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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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净整洁的厢房内静静躺着一名少女,她面无血色唇间发白,玲珑双目紧闭,像极了玉雕的人儿。

    床头的香笼青烟缭绕,风承林轻声的掀起盖子又向里面加了些上等的安息香。

    然后才坐在两步远的桌案旁,褪去衣衫为自己敷药,他忍着痛往那腹部依旧血肉翻出,深可见骨的刀伤处撒上些药粉,草草了事。

    随即又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昏睡之人。

    当他赶回时灵霜仍在奋力厮杀,可那模样让他顿时心如刀绞,衣服都被鲜血染尽,分不清她到底伤在了哪。幸好他到的及时,朝邪又随后出现,才让那群杀手放弃行动。如若不然,恐怕现在他定会伤心懊悔万分,这还得多亏月天顷执意让他返回。

    思及此,也不知道陛下心中作何打算,既然已经知道月天顷被那季锐远带走,这老家伙虽称得上是一名忠君爱国的猛将,但为达目的手段也是狠辣的紧,月公子怕是难与他周旋。

    月天顷安心在这宅院里待了几天,也没听见外面有任何动静,不由嗤笑自己还抱着那么点希望能有谁来找他。

    却越发体会到自己在这里犹如飘零之叶,毫无立足之地。

    而季锐远提出的要求更是让他难为。

    那日过后季锐似乎是证实了他的立场,才将一切告知于他。

    “直接派兵围守榕城,逼朝邪就范,砍下头颅挂于月枭都城一雪国耻!”季锐远当着月天顷的面忽然就下了决定,说的是字字有力。

    原本还觉得他有更长远的计划,熟料这般急于杀之解恨,月天顷自然不会苟同,他琢磨着还是反对道:“以五万围剿一人太过兴师动众。况且将军,您看看这都城内,百姓都巴不得想要往外跑,就算你杀了朝邪也没有人力物力来重新建设,况且他若死了帝渊仍会有新君前来报复,会让月枭的百姓更加苦难。为何不能留住这个皇帝,作为筹码。”

    月天顷不得不出此下策,面对季锐远他只能尽量迎合,只要不起杀意他相信朝邪还是有时间来化解危机。

    “有他这个天子在你手里,想必要怎样帝渊都会答应,届时将军便可不费一兵一卒达到目的。而且那五万将士本就出自平常百姓,个个练的已是身强体壮,何不放他们归田,也正是现在急需的劳动力。”

    月天顷的话季锐远似是听得很仔细,忽然轻笑忽而皱眉,犹豫许久后才说:“殿下说的极有道理,是老臣太过着急思虑不全。可是想要不出兵悄悄抓住朝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殿下可有好计策?”

    他能有什么计策,月天顷被问得傻了眼。

    还没细想季锐远已经替他回答,“既然往日殿下和朝邪关系匪浅,你被掳走他也看似心急万分,何不就此利用修书一封引他前来?”

    心急万分?他怎么没有看出来,倒是觉得临别时那家伙一点也不在乎淡定的很。

    “可也无法断定我写信他就会来啊?”

    “老臣会命人将纸笔准备好送往殿下房内,待书信写好即刻派人送去。你只需将他引到约定之地,我们便伺机将他一举拿下!”

    季锐远这次可没给他拒绝的机会,顺着他出的主意又把任务甩给了他。

    月天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无可厚非的提出想要见识一下那五万精兵,也被季锐远以隐秘行事藏于山中为由搪塞过去。

    都城里只有三千帝渊的驻兵,在那个好吃懒做的郡守带领下也都是走走形式而已。何必要把人放在山中那么远而不方便的地方呢。

    这说了半天反而又把自己饶了进去。

    对着桌上的笔墨,终于还是提笔落下。

    客栈已经关了门,店家可能不是被买通跑路就是已经被处理掉了。现下,里面只住着朝邪,风承林和灵霜三人,外人也不知。

    朝邪独自坐在堂内细细品着茶,手中还把玩着一把剔透玉骨扇,瞅着扇面上的题字仔细回味,当翻过看见‘上邪’两个大字时不由唇角轻扬,难有的笑意。

    这正巧让才回来的风承林瞧见,一连几天朝邪就是待在客栈里什么也不做,只叫他时刻注意月天顷的处境,只要听到人还好好的就不再多问。

    他低头看看回来时从门口捡起的那封信,歪歪扭扭的写着‘朝邪亲启’似乎已经猜到可能是谁。

    “陛下!”他赶紧递给朝邪。

    朝邪接过时倒也不意外的打开细看,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倒是长进了不少。”

    月天顷能写出什么样的东西他可是一清二楚,恐怕这世上只有他能半猜着读得懂,然而这封信显然是有人指导过的,大致意思就是他已经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让朝邪赶紧来找他,明晚酉时渡河前来红树林相见。

    这么明显的陷阱谁能傻到真的会去,但朝邪等的就是此刻。

    “陛下,此去显然有埋伏,你一人恐有不妥。”风承林想要虽朝邪同去,却被他拒绝了。

    “你在这里好生照顾灵霜,我自有安排。不然等天顷回来,瞧见你们的模样又得发脾气了。”

    风承林想不到朝邪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似是对接回月天顷胸有成竹,但也对其中宠溺之意毫不掩饰。

    他不到酉时就到了约定的红树林,此地也算得上一处别致枫林。

    然而他眼中只有天顷,远远便看见那熟悉的人,映着夕阳的树叶更是被照得火红,而月天顷却仿若置身一片星火之海中的白莲,耀眼绚烂。

    月天顷没想到朝邪真的会来,当看见他正一人朝自己走近是顿时不安油生,暗骂他怎么变得如此笨了。

    于是主动先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朝邪先是打量他一番,发现他的身子有单薄了许多不由蹙了蹙眉,继而若无其事道:“不是你写的信吗?”

    月天顷又气又担心,“你不是都不管我死活吗!怎么写封信就一个人跑来了?”虽然季锐远的人还埋伏在后面一段距离,但他还是把声音压得极低。

    “既然都来了还能怎样。”

    “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啊……不对!”月天顷脑子一转恍然明白了什么,“你一定是有备而来!季锐远的人也不少,你的人都在哪?”

    朝邪看着他似笑非笑也不说话,这让月天顷更加着急。

    “行了行了,既然这样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林子吧,我可再见不得打打杀杀的。”说着便拉起朝邪朝他来时的方向疾步而去。

    可没走几步,周围噌的一下冒出许多人来,而季锐远首当其冲。

    “把他俩都给我抓起来!”一声令下众人蜂拥而上。

    月天顷还在四处张望,等瞧见朝邪已经被轻而易举俘获时才真的慌了神,“怎么回事?你带的人呢?!”

    朝邪连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只说到:“是你让我独自前来,哪里有带什么人。”

    季锐远见二人均被束缚,大笑几声喝道:“我就知道你和他私情未了,居然至国家大义于不顾!都给我带回去!”

    “天呐!被你害死了!”月天顷已经是欲哭无泪,朝邪今天是脑子坏掉了吧。

    二人被带回宅院内私设的牢房内。

    “殿下……”

    季锐远一开口就让月天顷心惊肉跳,立刻陪着笑脸说:“将军,你误会了……”

    “殿下莫急,老臣并没有误会,既然你们情分如此之深,那我便留些时间给你们叙叙旧。”

    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

    月天顷反倒懵了,手脚被困的结结实实,就连牢房都是根根铁栏,于是生了半天闷气终于是看不下去,踹了朝邪一脚,“你倒是说句话啊,小命都快没了!”

    朝邪微闭着眼端坐在那,俊冷的脸庞仍旧气定神闲,哪里有半点阶下囚的模样。

    月天顷又抬脚搡了他一下,这才缓缓开口,“放心,我们都还有利用价值,一时半会死不了。”

    “呸呸呸!我一刻都不想在这多待。你最好赶紧让你的人现身,只要我离开,剩下的事你们爱怎样就怎样!”

    朝邪扭头看向他,淡淡的说:“我说过没有人。”

    月天顷将信将疑,“那你也有一身功夫,趁现在没人赶紧出去。”

    “季锐远点了我的穴。”朝邪又摇摇头。

    “……”月天顷无言以对,“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我脑子没病。”朝邪忽然探身凑近他,“倒是你……差点害我得了相思病,见面后居然又是这般态度。”

    月天顷觉得一定是自己有病了,不然怎么会看见朝邪那一脸委屈模样,口口声声说的像是被自己抛弃似的。

    他气不打一处来,朝邪是把当傻子了吧,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别在这给我装!”他又是一脚踹开朝邪,“你就是算计好的巴不得我早死!”

    “哎!”朝邪轻叹口气,“没说几句话你就踹了我三次……”

    要不是手不方便,月天顷心里早就想上去好好收拾他了。

    朝邪只好与他保持些距离又说道:“当初榷场的事可是你的提议?”

    “是!”

    “那我让你来处理你也自愿?”

    “是!”

    “我是否说过出门定要小心行事,听风承林的安排?”

    “是,不过你也让风承林听我的!”月天顷赶紧补充。

    朝邪继续问,“所以我没法怪他丢下你一个人。但你为何不听他的话直接来月枭找驻兵?”

    月天顷听他的口气渐渐冷硬,不由有些发憷,反而有种自己做事的感觉,“那……那是因为我担心……”

    “他们个个比你有能力保护自己,就算你去帮忙又怎能肯定不是害了他们?!”

    月天顷低头不语,其实朝邪说的没错,他事后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莽撞。

    但是被朝邪这么赤果果的说出来,不仅颜面上挂不住,心里更是难受的很,于是赌气道:“是我没用,走到哪都是个累赘!”

    “所以我才快马加鞭的赶来……”他说着扶起月天顷低垂的头,许是觉得自尊心受了伤,又羞又恼,一张脸蛋憋得通红。那双似乎盛下了整个星空的眼眸死死瞪着他。像是一种强硬的对抗。

    当真真实实的触摸到天顷时朝邪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想也不想已经忍不住吻了上去,唇齿间突如其来的纠缠让月天顷所料不及。

    他越是想要躲开,对方就追的越近,而那熟悉的感觉更是让他食髓知味。

    直到朝邪觉得自己马上就想要了他时才强忍住停了下来,贪婪的舔舔嘴唇意犹未尽。

    “你你你……变态……”月天顷喘着气话也说不清,才发现朝邪身上的绳子都已经散落在地。

    “这次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本以为派了人暗中跟着你便不会有事,没想到却忘了你这热心肠的毛病。”

    月天顷听得稀里糊涂,“暗中派人?”

    朝邪点点头,“可这人只算得上是个有利益关系的朋友,算得比较清楚,倒是没让你受到伤害,却也不管任由你胡来。”

    月天顷暗自不满,不要总是说他的不对,“那画像怎么说,还有你在客栈里……”

    说到这朝邪眉头轻锁,“他们实力虽弱但已谋划多年,宫中渗出几个探子也不为过,虽成不了气候但也可反之利用,便手软留了下来。却不知让他们钻了小小的空子。在来之前我便已经收到关于季锐远的消息,而你被劫持的那一刹我是有所犹豫,因为出于私心我想证实一件事。”

    “真是狡猾!什么事?”

    朝邪指尖划过他的脸颊,笑意渐深,“已经不重要了,是我自己太过多心。”

    “你不说就还是证明心里有鬼!”月天顷非要问个明白。

    “虽然我清清楚楚知道你不是他。”朝邪有些无奈道:“可越是发现习惯了有你在身边就越发不安。你可知当时的你是为何寻死?”

    “不就是不想嫁给你吗?”月天顷颇为鄙视的回答。

    朝邪轻笑,“是因为我想命人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