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家事

土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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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冰雪几乎天天打电话,声音甜甜的说,小杜哥,我想死你了,一日不和你说话,心里就空拉拉的,我在家无所事事,简直就要崩溃,我到你们学校代课吧,心甘情愿,无私奉献,一分钱也不要。夜里,她又打来电话,杜晓明婉转推辞,她口气变的强烈了,小杜哥,咱们见一面吧,就见一面,不然我直接找我嫂子摊牌,我就说我想死小杜哥了。

    女人为情而生,面对王冰雪半真半假的**的话,杜晓明后悔不该和她通电话,这是一个麻烦的开始,他更不应该在QQ中说我也想你了这样**的话,这样很容易使正受伤的女人有错误的幻觉,他和刘灿灿虽不至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但至少情投意合和谐共处。惹火上身,鹿死谁手,一无所有,作茧自缚这都是诸多感情出格代价,合法就是安全可靠和谐稳定,感情更是如此。面对王冰雪强势的要求,他只有推委扯皮小心应付,他不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刘灿灿是一个纯真善良的女人,他需要保护她,包括女儿和家。

    大清早,杜晓明和黄朝阳搬着酒想和于成名沟通一下“一补”的问题,他毕竟是学校领导,另外向他解释一下于成海的事情,并将昨夜的“人情炸弹”处理掉,避免造成不必要的矛盾,还没进家门,就听见几个人在屋里议论纷纷。

    “他装什么正经,下乡转一圈,无非做做样子让别人看看。”

    “李金他爹前几星期还背着一袋花生和一件牛奶到他家,那东西都让狗吃了。”

    “就是,哪个人是水洗的,他就是个伪君子,我就不信他没有在‘一补’上动过手脚,他是在搞乱校群关系。”

    “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在这里有什么市场,我看就缺少教训,上几任校长那个不是灰溜溜的滚出咱们村,风吹草低见牛羊,我不信他没有露马脚的时候。”

    “中心校怎么找这样一个愣头青来当校长,我看咱们还是集体抗议让成名这个八面玲珑的人来当校长,还能为咱们办点实事。”

    “中心校就是不懂得就地取材有利于工作开展的道理,只知道外地和尚好念经,换了几任校长了咱们这里成绩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只退,谁也不比谁尿的高,他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也不会给他当梯子。”这是于成名的声音,话落后“嘿嘿”的奸笑。

    杜晓明听了暗笑,他很想进去告诉他领导都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一个区域成绩上不去,下面同志就没有了发展的空间,一个学校校长不作为,教导主任务实,教学成绩依然名列前茅,有成见不能拿着学生的前途开玩笑。

    黄朝阳无奈的看看他,立在原地迟疑不决,不知进去好还是退回去合适。

    杜晓明苦笑了一下,返回学校,他这有点听墙角的嫌疑,意识告诉他进去很可能有不可预知的麻烦,他没必要向于成名这样的人解释什么,解释都是苍白的,他让黄朝阳将酒放学后交给于成海。

    多媒体教室一天时间就安装完毕,在会议室里。杜晓明以前教初中的时候还能熟练自如的运用课件教学,到小学以后这个手艺因为缺少锻炼的平台几乎淡忘,多媒体安装后看着杜鹃正在忙乎演示着各种先进效果,杜晓明跃跃欲试,突发奇想,说:“杜鹃,咱俩同上一堂课,比试比试。”

    看杜鹃愣了一下,随即自信的笑笑说:“和校长比试,我还真有点胆怯,不过切磋切磋到可以,也算跟校长领领经。”

    赛课定于周五,和杜鹃赛课,让杜晓明凝心聚力全力以赴准备了两天,他听过杜鹃许多次课,课堂思路清晰,板书工整,重难点把握都很到位,更注重学生各种能力的培养,杜鹃普通话比他要标准的多,他在内心里还不想败给一个“牛犊”,最关键是想通过这次赛课让全体教师引进先进的教学手段,规范和优化教学行为,从而提高学生学习效果,他想引领教师“走进名师课堂”快速提升教学水平,将课堂上的更有深度。他通过上网,查阅与课题相关的名师课堂,然后将名师的课堂完完整整的听了五遍,并详细的记录下来,包括语言,然后反复研课磨课,将精华收为己用。

    课是杜鹃所教的五年级语文《少年闰土》,这是名家鲁迅的作品,杜鹃的课堂构思十分到位,但杜晓明的课还是让全体教师叹为观止,他基本将一位名师的课堂照本宣科复制下来,但效果是截然不同的,在电脑上观课缺失了身临其境那种氛围与感受,“同课异构”教研活动让杜晓明的形象在全体教师心中瞬间高大——领导需要真才实学,率先垂范。

    周四下午,陆小鹤气势汹汹来到学校,黄朝阳正在上课,她风风火火走到杜晓明办公室,嗓门像**一样吓了正在备课的杜晓明一跳:“我家黄朝阳真准备以校为家,公而忘私呢,你作为校长说说这个家庭还能过吗?”

    杜晓明一看是陆小鹤,立马起身,让座,沏茶,笑着说:“嫂子大老远来,怎么将原子弹带来了,来喝杯茶,消消气。”

    “不喝,去叫那个野人出来,让他说说这个家还过不过。”陆小鹤的脸色像发紫的茄子。

    杜晓明依旧嬉笑着说:“嫂子,没听说生气是拿别人错误来惩罚自己吗?消消气,别为气伤了身体,别嫌兄弟的茶难喝,黄老师正在上课,有什么气先往我身上撒。”

    陆小鹤顿了一会儿,“咕咚咕咚”喝了一会茶,怒气冲冲的说:“他三周都没回家了,婆娘娃子看样子他都不管了,他是个老师还知不知道负责两个字,你让他下来,说说他到底想怎么?儿子都出门打工几天了,他知道不知道,他有什么良心?你、、、、、、你让他下来,他不想过家说一声。”

    陆小鹤欲说欲激动,脸部、胸部乃至全身都在发抖,像羊羔风复发一样害怕,杜晓明听的似懂非懂,清官难断家务事,在处理两口子吵架特别是女人问题他永远都是弱智,看架势把黄朝阳喊来那是最愚蠢的做法,陆小鹤恨不得撕吃他一样。

    他立马想到一个人——刘银凤。

    刘银凤一进门笑脸灿烂无比,说:“妹子回来了,几年没见,年轻加漂亮,还是当年美人胚子。”

    听了一句恭维的话,陆小鹤脸上的阴云立即消退了一大半,不好意思的说:“我找我家朝阳,没想耽误你们上课。”

    “没事,我临时交代老师照顾学生了,妹子回来了,能不让回家坐坐,学校说话多不方便。”说完便拉着陆小鹤走。

    陆小鹤禁不住刘银凤热情和强势的礼让,勉强被动的走着。

    刘银凤向杜晓明挤挤眼,杜晓明心领神会,下课喊着黄朝阳一起到刘银凤家中。

    黄朝阳一路垂头丧气,只说了句:“不好意思,家里的事闹到学校了。”

    杜晓明没有吭声,等待着黄朝阳说说事情的原由,黄朝阳没有说话只顾低着头走路,一直到刘银凤家门口。

    刘银凤的茶几上摆满了花生、核桃以及饮料,但都是纹丝不动,陆小鹤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刘银凤,刚落座,刘银凤便埋怨说:“黄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搬个新家也不让我们去认认门。”

    杜晓明一头雾水,说:“什么时候搬家?”

    陆小鹤赶紧说:“十一,人家搬个家风风火火,门庭若市,像办一件喜事,我们搬家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像办一件见不得人的事,人家还美其名曰刚到学校一旦有百姓送礼以后很难办事,说搬家礼尚往来结果钱都送酒店了,那是铺张浪费,理论一套一套的,仿佛他就是正人君子,另外人家还牛的不得了,头天夜里给老婆揍揍,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吗?”

    刘银凤数落黄朝阳:“我最恨男人打老婆了,老婆是什么,那是死守终生白头偕老的人,在一定角度上胜于父母和儿女。”

    这句话绝对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陆小鹤喋喋不休的数落起来:“他就是个野人,周六上午才回家,周日下午走,一星期回家就那一天,还大爷一般让伺候着,洗衣做饭从未主动,现在老婆都是哄着捧着,可他倒好,没说他两句吹胡子瞪眼睛,有时候回家还拿着备课卷子忙得不亦乐乎,似乎比总理还忙,我让他早点买房子,可他推三拉四,一直推到房子翻一翻,你说他干点什么成样事,他、、、、、、”

    埋怨的话犹如爆发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听的人浑身鸡皮疙瘩,刘银凤无奈的看看杜晓明,杜晓明认真的听着,没有制止的意思,黄朝阳像批斗的地主,低着头一言不发,不反抗也不争辩,常言说的好,话多的人伤别人,话少的人伤自己。杜晓明知道黄朝阳的性格,沉默寡言,打掉牙往自己肚子咽的人,他有些同情这位同志了。

    数落的话终于平息下来,刘银凤赶紧说:“妹子,黄老师多好一个人,你别拿透凸镜看他的优点,拿显微镜看他的缺点,他正直善良可靠安全,到你们这个年龄夫妻两个磕磕碰碰吵吵闹闹其实就是在谈情说爱增深感情,妹子,你今天来就是来数落黄老师的不是吗?”

    陆小鹤一吐为快后面对这个问题,没有马上回答,凝重的看着黄朝阳,希望他给点信息,黄朝阳依旧什么也不看,头顶的头发有些脱落,头皮明闪闪的。

    陆小鹤嘴哆嗦了一下,柔和的说:“我只想让他回家,孩子职专上了半学期便给人家南下打工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像什么样子。”

    刘银凤笑着说:“这问题就解决了,黄朝阳本星期回家不就好了吗?你说是不,校长。”

    杜晓明说:“是呀,黄老师说句话,让嫂子吃个定心丸,老夫老妻了,那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嫂子态度多好,主动来请你回家。”

    黄朝阳终于发话了:“回家可以,但你必须将现在工作辞了。”

    一语惊人,这句话让大家摸不着方向。

    陆小鹤脸红一阵青一阵,激动的说:“那是你心理在作怪,我干这份工作也不容易,遇见一个混蛋经理,就是有钱,许多员工都让他给糟蹋了,但我陆小鹤小心应付,我对得起你黄朝阳,我干干净净青青白白。”

    “县城那么大,你离开哪个地方能死吗?”黄朝阳口气异常强硬。

    “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不想多挣那么一点钱,再说到我这个年龄还有多少优势,上那找体面活。”

    “体面,体面,体面就去当撬墙角的狐狸精。”

    “你嘴巴放干净点,你让校长和刘老师听听这是他说老婆的话,你还有点良心吗?”

    “你能让人想干净吗?我就让你不干那份工作你就这么不情愿。”

    “我、我、我不是百爪无一能,这份工作干熟了,丢了可惜。”陆小鹤像要哭出来的样子,语言结巴,“我、我回去就将工作辞了。”

    “那我明天就回家。”黄朝阳坚定的说。

    两个人的话有激烈变为平和,杜晓明和刘银凤也逐渐明白其中的原由,不觉暗笑——爱情是自私的,黄朝阳吃醋的样子还是很酷的。

    问题消化了,万事大吉,刘银凤热情的留大家吃饭,陆小鹤也忙手忙脚的去帮忙,只留下两个大男人,黄朝阳红着脸说:“不好意思,这家事也让你费心。”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家庭的经念好了,工作才能放心,嫂子还是不错的。”

    “生活半辈子了,这两年她中毒太深,盲目攀比,到县城之后就没有了主心骨。”

    “关键是环境变了,人在优越的环境中难免会蒙蔽眼睛的,就像咱们村许多孩子家长,在村里还是恩恩爱爱,一到大城市就分道扬镳了,环境会改变人的价值观和世界观的。”

    “哎,咱们在这山沟里还好受点,一到县城就自卑,有本事人太多。”

    “这是许多乡下人的共性,人的幸福是比出来的,攀比不能没有参照物,一旦没有参照物,心里就会失去平衡,为何农村人这两年在城市犯罪率高,当人不正当的欲望极度膨胀后什么都能做出来。”

    “哎,欲壑难平,欲壑难平,生活越来越好,人越活越累。”黄朝阳唉声叹气的说。

    杜晓明开心一笑:“呵呵,还是在农村好,少了许多尘世烦恼,守着一份宁静,我们教师也应该有这种心态,盲目攀比害家庭害自己。”

    “哎,是呀,在学校一星期除了交点伙食费,口袋的钱基本不动,一到县城花钱如流水,这些都是攀比惹的祸,更是金钱惹的祸,我以前总是视金钱如粪土,可到用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才是粪土,钱呀,钱呀,钱呀、、、、、、。”黄朝阳痛苦的说。

    看到黄朝阳痛苦的表情,杜晓明突然明白“欲望—实力=痛苦”的道理了。

    周五下午快放学时,刘成又醉醺醺的来到校园,手里拿着几张从各队撕掉的“一补”公示名单骂道:“啥他妈公开公正公平,往年就他妈的不公正了吗?今年不给我外甥子弄上球闲不行。”

    杜晓明看他对师生安全没有什么大碍,懒得理他,于成名刚下课,慌忙从口袋掏出一根烟,说:“刘副校长,又来关心学校大事了。”

    这个刘副校长说的很自然,刘成很受用,裂着嘴开心的笑,硬着舌头说:“我就喜欢兄弟你、你这样的,听话。”

    杜晓明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不仅是对组织缺少尊重和敬畏,也是对校长的侧面嘲讽,他忍了忍没有吭声直到目送两个人掺腰搂背亲兄弟般一摇一晃走了。

    杜晓明去了一趟镇政府,主抓妇联的李副镇长是一个热心肠的大姐,以前他们为学生的“代理妈妈”打过交道,大姐很热情,边倒茶边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又是为学生的事情来得吧?”

    杜晓明憨厚一笑,说:“又来给领导找麻烦了。”

    “说吧!”

    杜晓明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学生材料,递给李副镇长。

    李副镇长眉头紧皱,说:“怎么这么多?”

    “哎,我也没想到,上周下乡调查了一下,我也感到‘亚历山大’呀,这不找领导排忧解难吗,不过这可是真实材料,没有一点虚假成分。”

    李副镇长很干脆的说:“行,先放这里,我随后将材料送到县妇联,能不能全部解决,那就听天由命了。”

    “谢谢领导,只要有领导的鼎立帮助就有希望。”杜晓明感到心情特别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