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回

王老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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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至听闻此言不可置信道,“什么混账话,哪有人家夫妻行事外头还要人伺候的,可见是扯谎。”却听得蕴果谛魂笑道,“这有什么要紧,昔年先帝御妃之时,初夜承恩,都要黄门令在屏风之外侍立,记载嫔妃言行举止报与中宫,以考其品行端庄与否,若是口中淫词艳曲颇多,中宫自然鲜少安排此女侍寝,以免龙体有伤,若是中宫首次承恩,则要详细记载细节报与太后,度其人品是否堪为母仪天下,还要下诏召集如意馆画师入内观摩,做出图画,连同中宫初夜的处子元红锦帕一同建档,藏于内庭盟府之中。”

    楼至听闻此言羞得满脸通红道:“我就说再不来这不得见人的地方,如今费尽心思把人弄进来这样作践,我再不肯的。”蕴果谛魂见他含羞之态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立后宫,况且双亲早亡,记了那件事,不过日后给咱们行事之时助助兴也是好的……”话还没说完,楼至早已羞得伸手掩住蕴果双唇急道:“你再说我就恼了!还不收拾一下打发质辛进来请安才是正经,他在凤辇之中闷了半日,天色未曾平明之时就往京中赶路,早饭也不曾正经吃得,虽然我安排了无后照料他今儿饮食起居,到底放心不下,非要见他一面,如今你只顾自己快活,就不管儿子的死活了,将来谁还敢与你开枝散叶的……”说到此处把脸飞红了低头不语,蕴果见娇妻答应继续诞育子嗣,不由心中爱意萌生,复又将他搂在怀中说了几句体己话,方才对门外朗声说道:“宣。”

    话音未落就听见远远回廊之上哒哒奔跑之声,到了门口,外间宫女双向推开宫门,早见质辛一身明黄太子蟒袍加身,两只小手吃力地挽着腰间玉带,跑得满头大汗的进来,楼至见他这一身装扮,倒像是往日戏台子上瞧见的角色,不由噗嗤一笑朝他招手道:“好孩子,快过来。”

    质辛正欲扑进楼至怀中,却见蕴果巍然而坐,便不上前,规规矩矩行了朝贺之礼,到底等蕴果说了句平身方才敢站起身子,低头垂手侍立一旁。楼至见状蹙眉道:“这么小的孩子,怎的拿这样的虚礼拘着他,明儿把胆子吓破了,看我如何与你干休。”蕴果谛魂闻言笑道:“你也太小看他,往日你未曾进宫之时,谁不说太子威严持重,这小子只在你面前撒娇撒痴罢了,当日我就生在此处,如今倒也平安长这么大了,不妨的。”

    楼至闻言嗔道:“他在外头胡打海摔的惯了,怎比得你一出生就是金枝玉叶,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他年纪小,你仔细教给他,慢慢就学会了,左右在外人面前不错了礼数也就罢了,咱们一家子还说什么,倒没得装神弄鬼的吓坏了他。”蕴果谛魂见娇妻溺爱幼子,也不好多说,只得笑道:“都是你惯坏了他,这也罢了,教缎君衡慢慢调理着,他手上出来的孩子错不了。”说罢复又看了侍立的质辛一眼笑道:“小孽障,还不退下。”楼至含嗔推了蕴果谛魂一把,亲身步下龙床将质辛搂在怀内柔声说道:“好孩子,今儿妈妈进了宫,你就是名副其实的东宫太子了,在上书房可要仔细着,跟着缎师父和十九郎好生习学些道理,好让爹爹妈妈放心,你说好不好?”质辛原本畏惧蕴果严厉,如今仗着妈妈柔声软语抚慰自己,便伸出小手抱着楼至的脖子不放,在他怀中撒起娇来,楼至给他缠得没奈何,复又笑问道:“今儿的晚膳无后都安排了么?”质辛点头道:“无后哥哥……黄门令宫无后已经打发我吃了,请母后放心。”说罢见蕴果谛魂已经沉下脸,连忙从楼至身上下来,复又规规矩矩行了礼,见他夫妻二人没有旁的吩咐,便躬身退了出去,楼至在屏风之后听闻质辛刚刚退出中宫闺房的宫门,又哒哒哒地跑了出去,不由对蕴果含嗔笑道:“好好的孩子,见了你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我昔年在你府上住着时,也常听说当今天子喜怒无常天威难测,今儿倒要见识见识,你却有什么本事叫人怕你,我只不信。”

    蕴果谛魂听闻楼至此番挑衅之言也不言语,伸手便握住他的一双皓腕将他按在炕沿之上,欺上身来笑道:“梓童既然有此一问,今儿我便让你见识见识我有何可惧之处如何?”

    楼至见状去也不似以往羞涩笑道:“天下人人怕你,单我不怕,一辈子也不怕,我知道你舍不得,心里存着那个情份,就作践不得我,若是心里没有这个底,谁愿意跟你来这金丝笼子里过活。”蕴果谛魂闻言笑道:“你不喜欢这屋子么?”楼至摇头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住得,我哪敢嫌弃,只是太奢华了不合我的脾气秉性,这倒也罢了,左右你住的地方自然就是咱们家,初入府中还不是不惯么,住了十年倒舍不得走了,只是往后若是你冷落了我,恐怕听的却是破阵乐不是长门赋呢。”

    蕴果谛魂听了爱妻此番表白不由感叹自己多年情愫未曾错付,心中一动笑道:“你的归宿在此,我的归宿却在此处。”说罢伸手探入楼至礼服的下摆,轻轻分开花唇娈入一指,楼至秀眉一蹙,连忙按住他手腕道:“使不得,强来是要见红的,咱们这一胎来的不易,我是一定要保住的,只是我的身子早已不是青春少艾,当日诞育质辛未曾受过的辛苦如今却是今非昔比的,就算你不疼我,难道连亲生孩儿也不顾么。”

    蕴果谛魂闻言笑道:“我自有分寸,怎会伤了你们母子,如今不能探花,摸一摸总也使得?”楼至听他不过意欲解馋,也只得罢了,松开蕴果的手腕任命斜倚在龙床之上任他施为,却见蕴果反倒不似先前那般猴急,起身放开了对楼至的钳制,伸手缓缓解了龙床之上的幔帐,那幔帐却是别具意趣,竟是墨色两分垂坠开来,虽然金屋之外依然灯火通明,那光线却难以穿透帷幕,龙床之内霎时晦暗不明,仅剩下四角金盘烛台之上的烛火兀自摇曳,将帘内气氛烘托得暧昧起来。

    楼至见状奇道:“这是什么爱物,竟有如此绵密遮光的本事,蕴果闻言笑道,它真正的好处却不在此,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罢含笑看着楼至,伸手拂开他面上的垂珠别在耳后,移过一盏烛台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绝色美人。

    楼至给他如此秉烛细看,倒比两人燕好之时愈发羞怯,连忙伸手拂下垂珠道:“看了那些年也不絮烦么,时辰不早了,咱们吹了灯早些安置吧。”说着嘟起唇瓣朝蕴果谛魂手中烛台一吹,谁知那烛火只是给楼至呵气如兰吹得摇曳生姿,却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便疑惑看向蕴果谛魂问道:“这宫里的东西倒是奇了,怎的蜡烛却是吹不熄的。”只听得蕴果笑道:“旁的也罢了,若说起这烛台里的油脂,却是好长一段公案呢,此物乃是号为烛九阴的上古神物体内的油脂,做成蜡烛,最是万年不息的。”

    楼至闻言蹙眉道:“昔年我在佛乡修行之日也曾听闻烛九阴的传说,此物既是上古龙种之一,捕猎绝难,你们天潢贵胄最是不拿人命当一回事的,竟为了点个蜡烛到要牺牲数百人命去捉了此物来给你们解闷,再说那上古神物多少有些灵气在身上,就是寻常活物也难为它那般年岁了,还要如此给人作践捕猎,却只为照明之用,当真连我心里也为它不值,你也是在佛乡修行过的人,倒要凡事心里存个慈悲的念头,虽然你是真龙之身,便是这烛九阴有灵,也万不敢与你争竞,只是如今咱们都是生儿育女的人了,也要为子嗣积些功德,再不可做此造孽的事。”

    蕴果谛魂被楼至一顿抢白,不由失笑道:“真真说不过你,我不过说了个烛九阴,就招出你这片话来,来日若给你细数这宫中的爱物,只怕你竟要写出一卷经文来训诫于我呢。只是此事上你却是冤枉了我,当日我因出生的时辰不好,钦天监连番请奏将我迁出宫中开衙建府分房单过,先帝便命堪舆圣手为我选定王府基业,说来奇怪,请来的人与钦天监择定的潜邸竟都在一处所在,只是此处地处偏僻,山川走势隐隐虎踞龙盘之相,父皇见了便不喜欢,心中对我颇具疑虑,只是圣旨一下,君无戏言,只得命能工巧匠在此地为我修建王府,怎知地基挖到一半,忽然自地底窜出一股神力,将地上工匠悉数吸入内中,几次三番,内务府深觉此事蹊跷,复又会同钦天监勘测事发之处,却奏报朝廷,说我的王府选址大凶,乃在地狱之门,那地底吞噬人命之物便是守门神龙烛九阴。你知道我早年性子却有些执拗,在朝中宫内颇不得人心的,便有一众朝臣贵胄参下一本,说我命格大凶,不宜归为宗室,应当除名皇嗣,贬为庶人。我当日十分不以为然,便夤夜之间带了亲兵前去探访,果间那烛九阴在我王府选址之处作祟,便仗着手中宝剑将它斩杀。当日先帝惊叹我勇武过人敢与天争,便加封了亲王爵位,又将那烛龙的尸体做成许多长明灯放在宫内以记我当日豪横。只因我降服地狱守护神兽,是以封号并不似一般亲王以封地称呼,却取佛经中地狱王者称号,册封地藏王。”

    作者有话要说:果子小时候很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