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孰轻孰重

焦糖布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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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祯年纪轻一心扑在布库骑射上,对医术一类知之甚少,听了只觉太高深有些头晕。他看胤禩安静坐靠在床上,并不反驳四哥的话,面上的确有惶恐有疲惫又不安,却独独没有求助的神色。

    他看不懂,只觉胤禩身形微微违和,哪里透着不对劲儿。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却不会给他更多机会探寻内室辛秘,不用胤禛暗示,胤禩已然开口:“十四,你一路行来可是辛苦了。本该给你接风,身子不争气,只能委屈你了。”

    胤祯听着他说话还算平和,稍有底气不足而已,便咕哝道:“八哥你可吓死弟弟了,四哥什么也不说只顾一路狂跑,弟弟怎么问也不交代两句。害得弟弟一路还当 八哥被奴才欺负了。”

    胤禩一笑,颇有些媚态横生的错觉,胤祯看得一愣。

    这人不是八哥吧?怎么回事?

    胤禛太懂了,老八弟控的性子冒头了,对着弟弟千般好万般忍,自己万般不适难过也要撑着安抚他人。

    说得难听就是邀买人心借病博取同情,说得难听就是讨好别人成了习惯。这和他自己骨子里不与人相亲异曲同工,都是不确定、不敢信。

    于是胤禛开口打断二人:“十四,你八哥说话累,横竖你也会留几日,不急在这一时。”

    胤祯固执问胤禩:“八哥说要歇着,我就走。”

    胤禛的手都不用捅胤禩,胤禩就自己开口:“十四你头发上还挂着灰泥,不如明日再叙?”

    胤祯用哀怨的眼神看了八哥好几眼,也没能得转寰的余地,不甘心又问:“那……四哥不是也一路风尘?”

    胤禛目光正直道:“我不放心你八哥,留下问问刘瑾。不如先让奴才带了你去梳洗歇息。”

    胤祯不懂了,只能想八哥鸟一样重复问:“八哥?”你不赶赶四哥?

    胤禩心虚极了,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药怕是快凉了,劳烦四哥端来我喝。”

    胤禛立即心神领会:“凉药你不能喝。”他转头诚挚看着亲弟弟:“十四,你出去的时候催催他们重新煮碗药来。”

    胤祯憋屈极了,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

    胤禩含笑以对,不露分毫行怯。

    胤祯争不过两个联手对外的的哥哥,苦逼着脸愤愤退出,转头去吼厨房的奴才出气。

    屋里有短暂而纠结的沉默。

    胤禩终究身心脆弱,抵不住炽热探究的目光。他先一步开口了:“四哥打算何时用药?”

    胤禛还在一旁神游估算月份,胤禩问他的时候,他正在想如何将这件事妥善瞒下直至孩子落地。听见询问下意识就接口:“自然是去热了再用,凉的倒要你先用肠胃去暖药,伤脾胃。”

    胤禩嘴角牵起古怪的自嘲,慢慢说:“还怕这些?不过是个孽种,早去早投胎。我便是拿了一条命去度他又如何?”

    胤禛醒过神来,琢磨了两遍老八的话,总算觉察出点不同寻常的味儿来。他跳过老八对自己盼望已久的嗣子的称呼,直接追问道:“投什么胎?你要拿命度谁?”

    胤禩像看白痴一样看他:“弟弟腹中这团东西,不知是个什么罪孽的所在,难道让他早早去了不是仁慈?”

    胤禛只觉腹中一股气郁往上顶穿肺腑,手指和嘴唇都微微发抖。

    他一路赶回来,听见的就是如前世一样的话?

    他们都这样的关系了,老八竟然还狠得下心不要他?

    因此他当真责问出口:“你就这样狠心?”

    胤禩的神色发苦,像是用苦瓜水黄连汁浸过,他哑笑道:“不然能怎样呢?抱着他一起死?可如了四哥心意?”

    胤禛忍啊忍,没忍住,厉声斥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你这样张口说胡话就对得起你我这几年的情分?”

    胤禩自知方才一时冲动,说了过分的话,只得闭口不言。

    胤禛听不见老八回应,越发心酸,话也喷薄着往外冒:“这几年我一直等你想明白,可你始终闭目塞听假装不知。如今都这样了,你还说这样的话咒自己冤枉我,你的心被狗吃了?”

    胤禩垂着头,手指握了握又松开,慢慢说:“四哥别和弟弟计较吧,这几个月我是怎么活下来的,自己都不知道。”

    胤禛一听这话,心里就疼得厉害,也不顾那些道貌岸然的姿态了,一步跨上榻歇做了,揽着弟弟肩背说:“别想了,我不是来了么,有什么事一起担着。什么也比不上一起活着更重要。”

    胤禩这次没推拒,他真是贪恋一份不离不弃的情谊,这种东西以前他觉得说起来就是笑话。

    气氛缓和下来,他才轻轻又说:“四哥,这个东西不能留。我让刘瑾想办法,他就拿话糊弄我。他是你的人,你来说。”

    胤禛很想掰着老八的脸和他探讨对自己“嫡子”的称谓,不过眼前总还记着这事需要安抚的人,就温言劝道:“一切以你的安危为重,等我问过刘瑾再说,也不急在这一时。”

    胤禩听了眼框发热,想不到除了额娘,还真有人在乎他死活。

    他想过很多次,以为四哥听说这件事必然同自己存了同样的心思,销毁作孽的证据。不敢是不是真心,他都领这个情。

    胤禛瞧着老八姿态放软,整个人都信任地依靠在自己肩膀上,觉得自己还应过说些什么更进一步。

    他刚开了口问:“你这几日可睡得好……”

    就听见门外有人大踏步往里闯,最近还叫着:“八哥,药还温着,弟弟让他们热了端上来啦。重新煎一副等太久……”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因为胤祯踏进门来看见两个哥哥亲亲热热依偎在一起,气氛奇怪得很。

    胤禛想想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显得欲盖弥彰了,索性不起身,还是揽着弟弟的肩膀,□喇嘛地问:“你说的药呢?”

    胤禩颇为尴尬,因为同样的原因也不好多做什么,只笑道:“又让你跑一趟,劳烦了。”

    胤祯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觉得两个哥哥神色正直,好像不坦荡的人反倒成了自己。于是只当面前一切如常道:“我看见厨房有个奴才在抓药,就让他端了跟在后面,好像正是四哥府上的大夫。”

    胤禛听了忙道:“刘瑾吗?正要传他来,倒是正好了。十四你去歇着,让他进来侍候就得了。”

    胤祯糊里糊涂就再次被忽悠出去,一直到回了客房也没琢磨出是哪来不对劲儿。

    另一头,刘瑾捧着药入内侍候胤禩用,胤禛用眼神暗示刘瑾在外屋说话。

    胤禩用了药,在里面忐忑不安地等,突然觉得腹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跳动了一下。

    他一怔,用手按住。

    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自从两个月前头一遭出现之后也隔三差五的发生,越来越频繁。也就是那一次,让他察觉自己身上恐怕有不同寻常的疾症,并非当真如刘瑾之流说的气郁于胸引发的中焦郁积。

    他已经不能回想第一次用自残来拷问刘瑾之后的局面,那时他是真的想死,一了百了。对他来说,活着反倒要面对一辈子的自厌自弃。

    外屋的主仆并没商量太久,很快就前脚跟后脚入了内室。

    胤禩看着胤禛面上沉凝的神色,又看了看刘瑾一脸忐忑的样子,心中坏念头轮番撕扯残存的耐性。

    好在胤禛比他更沉不住气,先一步开口:“老八,我和你说的,你听了先别急。” 他的声音沉重缓慢,像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胤禩屏住呼吸。

    胤禛说:“这个孩子,不能下重药,只能听天由命。”

    胤禩茫然了一会儿,没整明白,就问:“听天由命是何意?”

    胤禛示意刘瑾上前说话。

    刘瑾道:“两位爷,小人这几日查阅医书古籍,只在汉唐和前明时的残稿里寻出三个例子,其中两个用了药落胎,胎落下来,人也跟着没了。奴才琢磨八爷的脉象,也是主脉与子脉纠结缠绕,互生相伴,怕损其一会伤其二啊。”

    胤禩扶在肚子上的手紧了紧,他感觉手下又有微微的震颤。

    胤禛以为他不喜欢,忙道:“你先别急,听他说完。不是还有一个没说么?”

    刘瑾得了主子暗示,道:“唐朝有一个节度使,他府里养了个伶人是个家养的戏子,忽然胃口大变腰围也宽松起来。因为是奴才角色,因为容貌身形损毁被嫌弃冷置在阁楼上,谁知九月之后居然在剧痛中生下一个女婴来,父女皆平安。”

    胤禛接口:“这第三个人之后活了多久?可有损伤精元?”

    胤禩心中奇怪的感觉又冒出来了,他觉得胤禛很怕他短命的样子,并不像是装模作样。

    刘瑾这次很快回道:“这个伶人一直活到八十岁,无疾而终。”

    胤禛觉得话说得差不多了,几句话撵走刘瑾,让他再接再厉再拟定方案。

    转头胤禛坐在床头,拉了老八按着肚子的手握在手心:“我觉着这事儿,应该以你的安危为重。我对外就说你十分不好,你安心在这里养着。”

    胤禩低头想了一会儿,鬼使神差没反驳,而是问:“那皇阿玛要是派人来?”

    胤禛很靠谱的说:“法子是人想的,大清朝最有脑子和人脉的两个人都在这里,害怕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大家了 拖了这么久  国庆之后家里出了点事儿很是纠结的几天 没时间摸电脑 今天补上,算是提前祭奠八哥升暇的日子。

    晚点捉虫

    辛苦大家一路久等,我争取折腾完八哥的心事,整一点H来 希望四哥敢下口啊

    另,四哥你的信心是咋来的?多么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