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一家三口的旅行

秦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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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尼斯的桥,风格各异,姿态万千,如游龙,如飞虹,如月牙。有大气庄严,也有小巧别致。其中,最著名的当属利亚德桥和叹息桥。

    说到叹息桥,不少国人下意识把它和徐志摩联想在一起。有人说,徐志摩心目中真正的“康桥”便是这座远离英国的威尼斯叹息桥。

    景瑶不置可否,人已经作古,后人就是如何猜测,也得不到答案。

    叹息桥如其名,是座遗憾的桥。它的典故和由来充满悲□彩,因为悲情,所以浪漫。它跨过河面,高悬于两座楼宇之间,一边连接总督府,一边则是威尼斯监狱。如今总督府和监狱都成了过往,叹息桥依然还是叹息桥,经历数百年风雨,静静向人们诉说当年的沧桑。

    利德亚桥建于十六世纪末,由来久矣,矗立在大运河中央,于河上连接起两岸。利德亚桥形如层叠屋,层层向上,拔起于水面之上,分外抢眼。桥附近是威尼斯是繁华的购物中心,狭长的桥面上开设有各式各样的商店,如人流如梭的微型街市,售卖鲜果、各种饰物及纪念品。

    景瑶带着孩子站立在利德亚桥头,望着水波微兴的河面,看着水上南来北往的大船小船,思绪一下子回到两百年前,好似亲身瞻仰了一遍弗兰茨和茜茜乘船访问威尼斯的荣光。

    非世俗名利的热闹,有种归园田居的安然,景瑶喜欢这样的生活。若非饮食和风土人情方面难以适应,晚年到威尼斯居住其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妈妈,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我饿了。”浩仔拨拉白色栏杆,委委屈屈向妈妈控诉。

    护栏比孩子身板高,景瑶也就放心让他下地玩耍。只是,孩子粉嫩的小唇瓣开开合合,叽叽喳喳,一直在抱怨。这里的东西难吃,要吃妈妈做的饭。

    小家伙在吃食方面和他爷爷爸爸一样爱国,只稀罕中餐。早晨爱吃小笼包蒸饺和肉丝面,配上一杯浓浓的鲜榨豆浆,喝得小嘴巴一圈白,大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快活似神仙。中餐和晚餐必须是白米饭为主食,吃热锅炒的菜。

    欧洲人没有严格的饭菜区分,一碗茄汁烩肉饭,一盘生鲜沙拉,一盘意大利面,一瓶红酒,凑在一起,就是一顿正餐。

    意大利式的黑椒牛肉面,搁在浩仔面前,小家伙撅嘴,勉为其难的挑了两根面条咽下肚,摇摇小脑袋,再也不肯吃第三口。

    价值几百块人民币的意大利面,还不如十块钱的兰州拉面受宠。小孩子的饮食观,不以食物价钱的高低为转移,全凭自己爱好。

    不爱吃,就算天价,绝不动摇。

    实在没办法,景瑶点了份鲜奶草莓酱蛋糕,孩子这才扁扁嘴,将就着填肚子。要是平常,景瑶不会在早晨给孩子买甜食吃,尤其是奶油蛋糕之类,太甜腻,孩子吃惯了甜食,以后很难改过来。

    中午的时候三人也是随便吃点,要说饮食上的满足,没有,填肚子还是可以。

    外地比不上家里,尤其是饮食文化相隔十万八千里的意大利,与其走街串巷寻访隐蔽的华人小餐馆,不如随走随停品尝当地的特色美食。

    虽然真正吃进肚还不如自家的三菜一汤合胃口,但好歹是个尝试,证明我来过威尼斯,吃过这里的食物。景瑶准备回国后讲给艾佳听,真实诉说自己的吃后感,没有虚构,没有杜撰,完完全全切身体会,感觉非常棒。

    显然,吃方面,浩仔没有父母勇于尝试的精神。到吃饭的点,不吃饱,等玩饿了,再吵着要吃高热量食。

    小家伙弯下腰,蹲着白白胖胖的小身子,四处张望,搜索爸爸的身影。爸爸给他买汉堡包去了,让他等啊等,爸爸还没回来,汉堡包也没有。

    周围都是些深轮廓棕眼睛的高大欧洲人,路过桥头兴致勃勃打量黑头黑眼镜的娇小母子,有些甚至是肆无忌惮扫视,目光稍显失礼。景瑶故作无视,把孩子揽到自己身边,一心欣赏河面风景。

    有的人自以为风度翩翩,看着落单的孤儿寡母,想要来个极具浪漫风情的欧式搭讪。结果才刚起了个头,就被级恋母的小狼崽子狠狠扫射眼刀子,笑容僵在脸上,不敢进一步动作。

    “ap;#o39;t kno you,you go aay。”胖手指一挥,气势如虹。

    东方人不是很含蓄很腼腆很有礼貌吗,咋这个奶娃娃如此不客气,如此霸气,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被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震慑住了。

    搭讪男讪讪的笑,乘兴来,败兴离开。脑海里还在琢磨,东方小娃娃英语挺溜的,纯正地道,哪里学的。

    景瑶也愣住了,不是孩子的气势,而是孩子麻溜溜的美式口语。

    柏幕航是没空教他的,柏崇明和柳清只会简单的问候打招呼,要说学习也只有在幼儿园了。不愧是目标以培养赢在起跑线上的精英为主的贵族幼儿园,孩子进去刚刚一年,字还没认全,口语倒是进步神。

    思及此,景瑶突然涌起一股深深的自卑。想她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名校毕业生,学了十几年英语,口语还没自己的儿子麻利,典型开口死的做题党。

    转念一想,更多的是欣慰。

    儿子争气,当妈妈的骄傲啊。

    “爸爸,爸爸,”看到熟悉的身影,浩仔兴奋跑过去。

    “浩仔,慢点,别摔到了。”景瑶后头跟着,出声提醒。

    柏慕航拾级而上,高大挺拔的身形与自诩强健的欧美人不相上下,英俊的东方面孔又使他在人群中极其打眼。周身内敛清贵的气质,无形中把他与身边经过的人区分开来。柏慕航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提着纸袋,做工考究的真丝白衬衣和紧身西裤,穿出通身雅致气度。他闲庭信步,悠然缓行,路人纷纷成了他的陪衬。

    景瑶隔远了看去,忍不住叹一声,太有贵族范了。

    仪表出众的人,总是能让周遭人频频侧目。

    欧洲女性大多外放,遇到中意的异性,觉得可以来段浪漫的跨国恋情,便大大方方的上前打招呼。

    某个金丰胸美臀的高挑美女注意柏慕航很久了,一路跟着他,先是问路,再是手机丢了,找柏慕航借电话联系朋友。

    天知道,柏慕航这种东方长相,脑残都知道不是本地人。问路,欲盖弥彰吧。

    世界各地的女人无论美丑,在柏慕航眼中一个样,他反感的时候,眉头不自觉皱起。

    柏慕航刚要明明白白断绝女人的遐想,前方传来稚气的小孩声音。

    “he’s my father!”

    浩仔跑过去抱柏慕航大腿,虎视眈眈瞪视找爸爸说话的金女,高高昂起头,挺胸,“ho are you,ap;#o39;t kno you,you go aay。”

    赶走搭讪男的话,继续用在搭讪女身上。

    雄赳赳,气昂昂,炸毛的小狮子。

    浩仔是爸爸妈妈的保护神,爸爸妈妈别怕,有浩仔在,他们都是浮云。

    败给小娃娃的气势,搭讪女夸了句“so cute”,夹着尾巴悻悻走了。走之前,还很意味深长地打量跟着浩仔过来的景瑶,然后一脸可惜的朝柏慕航摇头,叹着气遗憾离开。

    那眼神好像再说,你如此优雅迷人,怎就找了这么个又矮又稚气的女人,太遗憾了。

    景瑶安慰自己,姐的气质,只有内秀的东方人懂,不懂姐的人,是他们没眼光。

    柏慕航抱起儿子,把纸袋递给他,摸着小孩毛绒绒的脑袋,甚是欣慰。没白养你一场,关键时刻,知道挺身而出了。

    浩仔笑得小猫似的,露出两排小白牙,打开纸袋就要伸手往里掏。景瑶连忙制止,帮着孩子捧住纸袋,把里头的汉堡推出一半,让孩子捏着纸袋吃,免得手上沾到油。

    一家三口慢悠悠在桥附近漫步,河两岸商铺林立,景瑶好奇威尼斯的华丽面具,进了一家面具店。琳琅满目的面具,各种各样的奢华精美,摆满小店各个角落,整家店给人的感觉,似是狂欢的天堂。

    景瑶不由赞叹店主的巧手天工,眼睛扎在面具堆里,舍不得挪眼。千挑万选,选了个半脸的Bauta,只遮盖从额头到鼻子和上脸颊的部分,面具以朱红为底色,两侧眼尾以金色的滕蔓作辅助,从额头蔓延至上脸颊。朱红的高贵,藤蔓的妖娆,矛盾的两种风情,结合在一起,出奇的迷人。

    浩仔看妈妈挑了个面具,自己哇哇哇乱叫,大惊小叹,扔掉一个个本来看上眼的,抓脑勺万分纠结,最后选了个小丑面具。

    “这小孩,从小就眼光独道。”

    朋友们,别被迷惑,柏慕航这话绝对不是夸人的。

    浩仔不理爸爸,爸爸有时候笑起来,真不好看。

    后来三人又去了一家玻璃工艺品店,艾佳最喜欢收集精美的小艺术品,景瑶挑了一套玻璃彩马,打算送给她。

    沿河一趟逛下来,母子俩都有斩获。唯柏慕航,虽然两手挂满了东西,但没一样是他的。

    除了飞船,他对其他没有生气的物品无爱。

    手上提满纸袋,柏慕航觉得,该够了。

    就是不够,他也走人。

    这一天几乎都在外面玩,柏慕航一提醒,景瑶还真觉得累了,孩子也是耷拉着脑袋,不愿再走路。

    好吧,打道回府。

    街边就是一排岸口,停靠着数艘船只。

    最打眼的当属威尼斯特产“贡多拉”,船两头尖翘,船身狭长,娇小俏丽的身影,精灵般跃然水面。船划动时泛起条条涟漪,在相对宽大的河面上游走,当真如遗世独立的小仙子,淡泊,怡然,又有些孤芳自赏的寂寥。

    其实,说是独一无二,未免夸大。

    中国古代就有独木舟的存在,两头尖高中间窄,刑似“贡多拉”,取名也非常有意境,叫“舟了鸼船”。

    为了找出第三个的正确音,柏慕航专程买了本古汉语字典。他始终觉得,涉及历史文化方面的知识,网络上的解释不够权威。他更钟情于书本,自己挖掘,自己探索。

    话题跑远了,拉回来。

    出门的时候一家三口坐快艇,节省时间,可以多玩几个地方。返回的路,当然要坐一回“贡多拉”,方才不虚此行。

    只是,柏慕航叫的这只“贡多拉”,未免太纤细了。

    景瑶颤抖的上船,颤抖的坐下,颤抖的颤抖着。船身很低,她膝盖以上全部露在船外面,没有任何遮挡。

    柏慕航圈住孩子,牢牢固定在怀中。孩子在他臂弯里挣扎,他不痛不痒,镇定自若地给景瑶普及中国古船知识。

    景瑶真想一巴掌拍飞他,没看到她很紧张,您不累么,歇歇吧。

    船身窄到只能容一个人的宽度,景瑶和柏慕航面对面,浩仔伸胳膊要妈妈抱,景瑶不敢乱动,只能抓住孩子伸过来的小手安抚。

    贡多拉的标准宽度是一米半,这条船明显没达准。柏慕航打哪找来的,太不靠谱了。

    她怕啊,级级怕,一辈子没这样怕过。从坐进来到现在,心跳扑通扑通,又快又响,好几次险些停跳,完全平静不下来。手脚软绵绵的,像是得了软骨病,骨头都是轻飘飘的。

    上船前,她提出买救生衣,柏慕航笑她没情趣。她作罢,又提出买救生圈,柏慕航不说话了,笑容更加淡薄。

    柏慕航找人打听过,特地挑的老船夫,二十多年的行船经验,从未出过事故。

    他们没那么倒霉,刚来就引国际纠纷。

    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景瑶是生不如死的享受了一回小资情调。

    她对面的父子俩倒是面色如常。

    大的眯起夺人心神的精明眼,貌似陶醉的欣赏两岸风光。

    小的冲站在船头划桨的老船夫嘻嘻哈哈笑,也不知道笑什么,龇着小白牙,时而冒出一句,“good,good!”

    小屁孩,会点英语就乱叫,小和尚念经,闹着好玩。

    这就是小孩子的特殊待遇,做的事多么无厘头,没人嘲笑责备,反倒夸你活泼可爱。

    像是印证景瑶的观点,景瑶身后传来老船夫的异域腔。

    “good,good!”无原则的老头,回应无厘头的小孩呢。

    柏慕航摸乱孩子头,感慨万千。

    不愧是他的种,到哪都能自己找自在,如此沉稳淡定,实属可造之材。

    “爸爸,别摸我。”浩仔抱住大脑门,咂吧嘴巴,严正抗议。

    别摸我,柏慕航笑,你还宝马呢,小屁孩。

    景瑶无奈瞅着玩闹中的父子,真想吼一嗓子。

    这是玩闹的地嘛,是玩闹的地嘛,玩闹请看场合。

    有在听吗,有在听吗。</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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