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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妻子唇边微笑，齐峻先是一愣，随后明白她这是故意跟他抬扛，心中不免一喜，急中生智胡诌道：“你不是主持中馈吗？到时你就有事要忙了，施嬷嬷自然不会闲着，让她跟你身边，怕是想闲也闲不住了，马上就要忙碌起来。”
舒眉点了点头，自我解嘲道：“看来妾身跟嬷嬷一样，天生是个劳碌命……才刚没歇多久，又要赶鸭子上架了。”
半个月以来，齐峻常去看望受伤施嬷嬷。从那位看着舒眉长大老仆妇口中，他得知妻子小时候一些经历。此刻对方感慨，他哪里不知这是有感而发。
齐峻没有再多什么说话，而是陪着舒眉，一同进了竹韵苑小跨院——施嬷嬷临时养伤地方。
探望过施嬷嬷伤情，夫妻俩换了一身装束，整理梳洗一番后，就前往霁月堂，跟郑氏请安去了。
初秋时分，宁园府花园各处开始落叶，院墙四周蒿草也开始垂下头来。虽然落眼里景致初露衰败之色，可是舒眉心情并未因此低落凉。一阵凉风袭来，吹开额前秀发，让她感到神清气朗。
不知是半个月来，潜心修炼缘故，还是舒眉如今对齐峻感观和心境不同了，此番回府，她其实心情还是不错。尤其是听说，柯姨娘怀上后，就感觉肩头一松，整个人陡然间轻起来，脚步也迈得特别轻盈。
被她好心情一感染，齐峻也愈发愉悦，带着她就往霁月堂走去。
还没进院门。两人就听里面笑语喧哗之声。听那番动静，除了郑氏和柯氏里面，好像还有别人。
齐峻跟妻子对视一眼，心里均感纳罕。
尤其是舒眉。自那次醒来后，她还未齐府见到郑氏如此爽朗笑声。
她怎么也想不通，这府里除了高氏。谁还敢她婆母跟前，这样肆无忌惮地谈笑风生。
舒眉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到齐峻旁边解释道：“是三舅母来了，我听到她声音了。”
舒眉脚下一滞，停下脚步望着他。
齐峻见她还不明白，遂接着解释道：“她带了自己娘家表姐，也就是柯小嫂子母亲。前日里就上门了。”
“哦？！”舒眉嘴色微翘，感叹道：“得信还挺早，难怪听母亲声音，好似心不错样子。”
齐峻点了点头，说道：“听说柯小嫂子有孕了。母亲病好了一大半，昨天还亲自带着舅母和柯太太，到城皇庙烧过香呢！”
舒眉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这个孙儿，郑氏盼望多年了，她理应到处烧香拜佛，祈求柯姨娘顺利生产。
见她若有所思，齐峻走过来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小嫂子担心腹中胎儿再出意外。想要将她娘家人留下来，说是为了大哥子嗣着想。”
听了这话，舒眉顿时噎住了，忍不住问道：“是母亲答应没有？大嫂那边怎么说？”
齐峻摇了摇头，解释道：“为夫出门时候，母亲有此等意思。这不。她才让我上山把你急匆匆接下来。”
原来如此，是想她回来后，当这和事佬，帮着她去做高氏工作。或者说，让她张罗府里大小事务，到时客人也住得舒适一些。
可是——这样很不合规矩！
虽说柯姨娘是郑氏娘家远亲，可她毕竟是齐屹妾室，将妾室母亲留下来照顾孕妇，确实是公然打高氏脸面。
想到这里，舒眉犹豫了，脑海中飞速地转了起来。
站高氏立场上去想，该做法实欠妥。这样一来，不说坏了府里嫡庶规矩，便是公然挑衅高氏地位。齐屹如今不京里，万一因此刺激了高氏，惹恼她娘家势力，采取一些过激动作该当如何？
就是听说柯氏怀上，高氏都忍不住再次称病。都是当正室，这另外女人怀上自己丈夫子嗣，有几个心里会好受。况且，高氏又长期被齐屹冷落，平日里夫妻间剑拔弩张。
想想也可以理解，高氏这样骄傲人，哪会容忍有人这样驳她面子？
齐峻不知她心里权衡这些东西，他见舒眉不走了，怕母亲那边等急了，忙拉了妻子手，一同进了霁月堂院子。
守屋门口小丫鬟蕙香，一见他俩来了，忙上前行礼：“给四爷、四夫人请安！”
舒眉见她守门口，不由好奇地问道：“是柯姨娘娘家人里头？”
蕙香点了点头，应道：“禀四夫人，是柯姨娘母亲和姨母来了，正陪着太夫人话家常呢！”
说完，蕙香就替齐峻两口子撩开帘子，引他们朝里走去，一边带人，还一边朝里面禀道：“太夫人，四爷和四夫人回来了！”
原本喧哗一片厅堂里顿时安静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舒眉跟着蕙香抬脚进去，只见郑氏坐东首正跟一眼熟妇人言笑晏晏说着话，对面还坐了一位眼生妇人，穿扮素净无华，年纪大约四五十岁样子。
舒眉一落眼就认了出来，跟郑氏说话，可不就是上回有过一面之缘郑家三舅母？！
齐峻跟她走上前去，先给母亲行了礼问了安，郑氏随后指着齐峻和舒眉，笑着对那位眼生妇人介绍道：“这两位就是峻儿和他媳妇。上回走舅家，表姨没见过他俩吧？”
郑氏话音刚落，那妇人眼风就朝舒眉这头扫了过来。
郑氏面含微笑对齐峻舒眉，指着这位坐首位，形容憔悴妇人道：“这位是你们志表弟表姨，叫芬姨。”她是从郑家那头远亲关系介绍，根本没提及是妾身之母身份。
舒眉眉头微蹙，不由把目光转向柯氏身上。
半月不见，这女子气质变了许多。以前总是战战兢兢，眼珠四周瞄物样子。如今她学得目不斜视，脸上保持着恬淡笑容，完全是一副贵妇派头。
舒眉见了暗暗心惊，朝柯氏身边侍候人望去，那优昙姐妹俩跟她旁边贴身侍候。
她这才有了一些明了——定是优昙和番莲把这柯氏纠正过来。看来成果蛮不错！
她心里不由思索起来。
郑氏这是想给柯姨娘抬身份，这阵势哪像打发妾室亲眷，分明是照待亲家嘛！
若是高氏这儿，铁定会气得吐血。
齐峻跟舒眉依着郑氏期待，给屋里两位客人见礼。
待相互之间一番寒暄，齐峻告罪一声，就抬脚出去了。舒眉则被留霁月堂，陪着一群女眷谈天说地。
“听你们娘亲说，外甥媳妇上寺院又为她祈福去了？”郑三舅母满脸喜色地跟她问起此事。
舒眉不敢表功，谦逊道：“母亲慈爱，特意安排相公陪着外甥媳妇到寺里，为我那娘家亡母做法事。就才那里多住了半个多月，随便为母亲病情祈祷了一番。”
朝旁边柯太太睃了一眼，三舅母对郑氏道：“还是姑太太有福气，儿子媳妇都孝顺。”
郑氏嘴角咧开，跟着笑了几声，附和道：“可不是！还是老爷有眼光，给峻儿聘了这样一位贤惠媳妇。只可惜他临走时，也没见到孙儿……”说着，她掏出手绢抹着眼泪，开始回忆老国公爷齐敬煦生前夙愿。
郑二舅母和柯太太见状，知道惹起她伤心往事，忙跟柯氏一旁劝慰。霁月堂厅里，顿时乱成一团。
而与此同时，丹露苑高氏寝卧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今天上午，高氏得到安插霁月堂内线来报，说郑氏打算将柯姨娘母亲，留府里暂住半年，直至她腹中孩子顺利降世。高氏听闻，气就不打一处来。害得她连午饭都没心思来吃了，一直躺软榻上发呆。
程嬷嬷从外头撩帘进来，见自家夫人还是老姿势，半躺那儿一动不动，望着窗外景色出神。好似满院摆不是争相吐蕊菊花等静物，而是让高氏爱恨交夹姑爷齐屹，程嬷嬷心里不由暗暗着急起来。
也不知那柯氏怎会那般好彩，短短半宿，竟然真给她一举怀上了。夫人自打听到这消息，就开始吃不好，睡不香。只要自己不陪她身边，对方就总喜欢这样，呆呆望着窗外出神。
程嬷嬷垂头敛目，发出今日第十一次叹息。
“夫人，事已至此，您心里不甘也没办法了。不过，她是妾室，您是正房夫人。那孩子将来想顺利承爵，终归是要记您名下，抱到这院子里来养……”程嬷嬷自顾自地旁边唠叨起来。
高氏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示，继续看她菊花。
自从她霁月堂那儿，看见郑氏一脸喜色告诉她这消息，旁边柯氏含羞带怯样子，她就是被人心上捅了一刀。
一举中——该是多卖力地耕耘播种，那冤家还是怕自己绝后是吧？！
想到这里高氏握紧拳头，心里暗下决心。
既然你们让我好过，公然打我堂堂宁国府主母脸面，你们也休想好过。</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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