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流言

雨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书迷楼 www.shumi.la,最快更新大赵风云录最新章节!

    “君上如今我们已势成骑虎再犹豫不得了()。”留着三绺长髯气宇轩昂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模样谭邦将青铜爵放案几上直截了当地道“自二十余日前城中各处出现数名红衣小童与群孩嬉戏教授那几童谣而后鱼腹藏帛谶语白于天下。旬日之间已是流言满天飞。近几天甚至盛传大梁郊野鬼夜哭狐作人言;;;;;;前日有人于王城宫墙上以丹砂大书写就‘兄弟继踵相因循固知国中幸无国周公康叔犹二君’三句整个大梁已是轰传得沸沸扬扬。可恨是晋鄙故旧门人不甘寂寞四处兴风作浪混淆视听。可虑者据我掌握各项消息安釐王和龙阳君迄今毫无动作。太平静了反常到了使人无法接受地步。安釐王固然怯弱无能但这种人真要铁了心对付人行动也是暴烈不留任何余地生恐对方能缓出手来反戈一击。龙阳这奸狡刻毒小人又素与君上不对。事已至此如箭弦上除非束手待毙无论如何我们也得放手一搏了。公子信义素著德泽布于魏赵两国民心大是可用。邹衍大师又正好大梁他阴阳五行学说影响深广若能说动他为公子造势或者能减少不少阻力。”

    眉眼灵活冯谖捋着稀稀疏疏胡须流闪不定眼光定某一点上摇头道:“不妥!这非但与我们原先设计不符会置君上于一个伪君子、野心家尴尬境地。难道你心中便真认为这是谶语爻辞?这些话哄哄无知愚民犹可便是我们自己也知这是人为所造。民心谁都可以利用周公一心为公尚有恐惧流言之日。若君上真借此而起流言就真成了我们自己散布了辩也辩不了。现下我们当务之急有三点。其一必须找到流言源头唯此方能有针对地做出应变;其二对手这一招很狠让我们陷于欲辨无辞境地。眼下形势我们绝不能有所异动只能不动形迹地盯紧龙阳君()。安釐王有什么行动必定从他那儿动。其三。”他转头看了看上信陵君微微一笑“君上回国这两年来藏锋韬晦渐渐磨去棱角温润栗然成为‘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一色人物。这时便应挺身而出公开驳斥有心人散布流言蜚语明君臣大义自表保王除逆忠心。并大张旗鼓访邹衍大师请他出面以天算星相之学批驳流言之无稽抵消谣言小民中造成影响。”

    谭邦沉沉地道:“冯谖你所说三点环环相扣但必须建立赵使能为君上所用成功刺杀安釐王基础上。若然如此君上迎回太子增立为王这些流言倒是增了君上忠义声名。可是;;;;;;”他沉默片刻唇边掠过一抹无奈笑轻轻一叹“我早就加派人手深入查访流言来源也请朱亥找他市井中朋友帮忙乐刑他游侠豪士朋友里查探却毫无所得。这种捕风捉影本就难以追查;;;;;;而赵使一事看来也是困难重重杨枫文简和平原夫人密函大家刚才也都看过了。那个杨枫决不是个容易对付角色。”

    须皆白看着仿佛昏昏欲睡唐且混浊黯淡老眼倏地闪过一道精芒咳了几声低哑地道:“说到流言着实奇怪近些天来我反复剖析竟然无法判定是谁人所造。从得利方面而言反倒是君上有可能自造谶语以张声势。咳咳这些流言已使君上和安釐王成为彻底不可化解死敌逼得君上无法收缰必须动手。先制人后者受制于人。若无法引杨枫入彀我们便自己动手再推了给他。不要忘了我们龙阳君那儿还布下了隐秘一枚棋子咳咳;;;;;;”

    冯谖探过身子唐且背上轻轻拍着灵活眼睛精光闪闪脸色沉凝心事重重地咬着牙道:“确实如此隐暗处对手威胁才是大。无法锁定暗中构陷君上人不明他用意我们行事就缚手缚脚。这不可能是安釐王和龙阳君对付君上手段。谶语爻辞易挑动无知愚民直等同为君上开路。田单?黄歇?赵穆?都不象。赵国连番大战根本无力图谋魏国而且魏国乃其抗秦之屏翼。黄歇老迈颟顸从近几年得到消息看他耽于逸乐无复昔时锐气力主国都西迁以避强秦不会自树公子这个强敌()。田单倒有大略可是自身处境甚艰齐襄王猜忌诸多同僚排挤不可能将举国兵权交付于他手上。谁都能看出来魏国若乱只会便宜了秦国没有人会作如此损人资敌之事。至于秦国此等离间、反间之计倒是惯用手段;;;;;;”

    谭邦轻蔑地道:“吕不韦!?他秦国处境维艰被阳泉君死死压制住哪还有余力魏境搅风搅雨。”

    “谭邦你错了!”一直默默专注听着几个心腹门客剖析信陵君眼里光点停驻谭邦脸上淡淡地开了口声音象黄钟大吕般铿锵有力有一种震撼人心力量“吕不韦绝非凡俗之辈。但看他自邯郸重围中巧计归异人使异人名子楚走通华阳夫人门路被立为储见微知著可知此人胆大深沉不循常规惯于剑走偏锋。若非他执政纲要大违秦国自商鞅时确立以耕战为本法而招致军方反对未能执掌秦政他就将是一个可怕难缠对手。以此人心性倒是能行此计但不是他。”

    唐且“咝咝”喘着指头很长枯手案上一拍“嗬嗬”一笑道:“君上所见极明。军方与他势成水火重臣王陵、王龁、张唐是阳泉君一系。吕不韦搅乱魏国固然能因出兵东进赢得喘息之机但阳泉君一派会因军功而得势吕不韦是得不偿失。”

    冯谖嘴角眉梢都微微一战蹙眉道:“此计老辣阴毒借谶语童谣生事够毒够狠千钧一记直击人心相较之下范睢长平之战反间计简直不值一提。可是他后隐藏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唐且搔了骚了白头咝咝地咳嗬嗬地笑“想不透就先不要想。无论是谁只要他一浮上来我们就对付得了他。他玩这一手与我们既定计划并不相左只不过绝了我们后路。当前还是要先解决这个杨枫。”

    坐于下乐刑突然挺直了身躯道:“君上季梁回来了。”

    密室门上响起了剥啄轻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