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门废后(六)

漫漫其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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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后来,我劝了刘嫖许久,她才不情不愿的答应我,只疏远王娡和刘彻,并不会在景帝面前说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忙了一上午,才做出了珍珠翡翠圆,桂花糖蒸栗糕,玫瑰酥,还有一盅竹韵露四样,我亲自给景帝送了去。景帝颇是喜欢的样子,又赐了不少稀罕珍玩。

    几天之后,卫青也要出发去梁国了。

    想了又想,我又另写了一封信给刘武,请他务必对卫青和其他军人一视同仁,勿要因为刘嫖的举荐便放宽要求;亦不要在吃住上格外照顾。

    有了对比,就会有妒忌陷害。山高皇帝远,卫青心性纯真,却不知人心险恶,梁国一去,路途遥远,我便是想护也护不住他了。

    卫青接过信,小心收好,而后问道:“翁主可还有何吩咐?”

    “在军中不比侯府,你不要强出头,也不必太委屈自己。”我又从袖中取出一白玉瓷瓶递给卫青,是这几日特意抽空练出来的丹药,虽不可解百毒,但也保命是足够了,“这是我寻来的冰心丸,内服可解大部分□□,外敷可治外伤。军中训练繁多,你要……多保重……”

    “多谢翁主。”卫青接过,低声道:“那……卫青告辞了。”

    “去吧。”我点点头,又说了一句:“记得常来信,免得……不放心……”

    卫青沉闷了许久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何人不放心?”

    “自然是你姐姐。”我朝他摆摆手,遮掩般的说道:“快走吧,别让他们在门口等急了,对你印象不好。”

    “是,翁主……保重……”

    走到门口,卫青突然回过头来,唤了一声:“阿娇……”

    “嗯?”

    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我抬眸望去,阳光自少年身后洒进来,将屋里铺洒上一层暖色。少年却不再言语,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翁主,人都已经出发了……”

    子衿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原处发呆。应了一声,便低着头又写了几个字,却觉得心里烦躁得很,将笔甩在一边,爬上贵妃榻,却也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

    “翁主,陛下招您入宫呢!”

    我应了一声,将卫青寄来的信件锁进匣中收好,这才起身让他们替我更衣梳妆。

    转眼间,半年的时光也就过去了。因景帝喜欢,我时常做些糕点给他送去。偶尔不得空入宫,景帝也会派人来取,但是很少会特意传我入宫的时候。

    想想也是,这么长时间了,他自然是该觉察出不对来了。

    果不其然,进了宣室殿,不仅御厨在,连太医令都正好刚替景帝诊过脉,还未来得及离开。

    景帝眸色深深,唇角却带着笑意:“娇儿做的糕点口味甚是特别,连御厨吃了都赞不绝口,想要和娇儿讨教一二呢!”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原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是在里面兑了些牛乳,又加了一些谷心草的粉末。”

    “谷心草本就有开胃健脾的功效,糕点中对上牛乳又会格外松软香甜。倒也难怪陛下喜欢翁主的手艺。”一边的太医令笑道:“翁主蕙质兰心,臣每逢变季为陛下准备的药汤中也都含有谷心草,只是陛下大多时候都不愿用,没想到翁主却制成糕点,竟然陛下吃了这样许多。”

    春陀笑着对景帝说道:“翁主有心,陛下不赏些什么吗?”

    “是该赏。”景帝点点头,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说道:“娇儿明岁该及笄了吧?”

    我恭敬道:“是。”

    “既如此,春陀,传朕旨意。”景帝挥了挥手,即可便有人取来了笔墨,“堂邑翁主温顺娴熟,及笄之礼后册封为太子妃。待太子加冠,即可成婚。”

    我愣了一瞬,却迅速回过神来,裣衽整装,大礼参拜:“臣女谢陛下隆恩。”

    “旨意即刻就会传到堂邑侯府,你且回去知会皇姐一声,也让侯府准备着。”

    “是,阿娇告退。”

    走出宣室殿,到了宫门口,我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谷心草却有开脾健胃的功效,但若配上茶一起,不仅会上瘾,更是损人心脉的慢性□□。而景帝素日里爱品茶,这是六宫皆晓的。只不过如今茶叶刚刚兴起,还有好些功效没有研究出来,因此太医令也发觉不出不对来。

    只是如今景帝已然起了疑心,我怕是日后行事更要小心了。他如今先赐了太子妃的名分,怕是已然察觉自己身体不佳了,在为刘彻铺路了。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过两日随刘嫖再入宫一趟,想个法子也给窦太后摸一次脉。谁又知景帝不会给自己的生身母亲也用了药,待刘彻羽翼丰满之时,连窦太后也不留下,给刘彻扫清所有障碍。

    很多事情,不是一万,就怕万一。

    幸而窦太后虽有眼疾,但健康无忧。偶尔假借刘嫖之手炖了药膳给窦太后送去,她的身子骨反而更硬朗了些。

    卫青这几年在梁*队表现不错,如今也已是中尉将军。刘彻这些年随着景帝听政,偶尔也会参与决策,倒是日渐稳重,与韩嫣亦有疏远之态,甚至对刘嫖亦是十分恭敬有礼,对我也不曾再摆出东宫之主的架子。

    我猜想,许是景帝身子不大康健,诸侯亦有几位不甚安分的。而这两年每逢刘武入京,我也想法子替他清除体内的毒素,为防景帝起疑,虽只能除去部分,但也可保他岁岁安康。如此种种,景帝自然会提点刘彻一二,他自然也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本想着今年差不多也是景帝的大限之期了,或许可以躲过与刘彻的婚事也说不准,却不想景帝突然下旨要提前为刘彻举行加冠礼,并且由他亲自主持。

    这也意味着我与刘彻的成婚之日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