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无忧溪

一度风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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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你在的地方,怎能不喜欢。

    在看到阎少羽脸上想藏住的落寞,眸中明明在悲伤,这样的他叫她看了之后,那句话几险些脱口而出,好想抹去他那一瞬眼底的落寞。

    “喜欢。”她答。

    她在他身边坐下,主动的握住了那曾多次温暖了她的手,她说:“听说过吗?对流星许愿有时候,可以成真。”

    记忆的舒展,她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晟国二世子逃婚之后,大祭司玩笑的说着,殿下可以对流星许愿,让二世子乖乖回来做新郎官。

    她不是很看得清记忆中大祭司的脸,明明岁月没有过去太多,是不是这些日子经历的太多,心提前苍老了,所以才看不清。

    她还记得,那一夜,她赌气似的当着大祭司面冲流星说道:待本殿日后要招一个天下最强的夫婿。

    如今回想起,尽是讽意。

    阎少羽下意识的抬头,正好一颗流星划过,他闭上眼,许下愿望。

    阊国。

    安平烨也未睡,嘴角噙着笑意,那心腹随他一并赏月。

    “有意思。”

    “陛下的意思,臣是这么揣测的。陛下对于阎少羽生还之事甚喜,此番消息仅我国掌握,一旦出境,只怕阎猎羽自然猜到几分,不若就近水楼台,先做点文章?”

    安平烨看了他一眼,才说道:“不必太过明显,适当即可,先种下点因,待他们回去后,炎国那丫头闹一闹计谋什么的,折腾够了才收伏在殇国的线,到时候一次将果揭开,殇国何愁不乱。”

    “陛下果真还是想要收阎少羽于国下,只是恕微臣多嘴,阎少羽收不了,却可以叫他不与阊国做敌。”

    安平烨挥了挥手,是赶蚊子:“你想说什么朕清楚得很,不过,你清楚朕在想什么吗?”

    “臣愚昧,陛下赎罪。”心腹连忙上前帮忙挥赶蚊子,又劝说道:“陛下龙体贵,不若微臣唤来宫人伺候着?”

    “不必唤来,朕还在等消息,你知道朕做事,向来不喜欢知情者太多。”

    那心腹竟敢开起玩笑来,心腹佯作无奈,说道:“也罢,改日微臣替陛下甄选一群又聋又哑,最好又瞎的宫人来伺候。”

    “哈哈。”安平烨不怒反笑,似乎也觉得心腹说的话有意思,也只是少部分能与他开玩笑了,若是换了一般人试试?

    月光迷人,这一夜无心睡眠的又何止这几位。

    殇国。

    “都按照陛下的安排,准备妥当,只是皇上不打算在安云宫留夜么?”一旁的太监总管有一双睿智的眼睛,一手拎着宫灯在前方照明,一边躬着身子,恭敬的对身后那个身着金色龙袍的阴冷男子低声说:“皇上,这边路不好走,您走这边……”

    今夜的黑暗里,竟有关键人物都是醒着的!阎猎羽适才从安云宫出来,滚金的袍子即使是便装,也如此奢华。

    朕为何要在安云宫留夜?总看着一个女人早就厌烦了,他最不喜欢女人太过有主见,太喜欢自以为是,这已经不是厌烦那么简单。

    留夜?

    笑话。临幸已经是最大的恩德,她该感恩流涕才是俊朗的眉梢微微皱起,眼眸中深邃不见底的阴冷,总叫人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感觉。

    “皇上?”老奴臣文见阎猎羽忽然止步,本是想询问,忽地想起件事来,便不敢再多嘴,只静候在一旁。

    这蜿蜒的长廊便是他初见她的地点。

    女人一直盯着看,看久了会腻烦,这是他的习惯,只是,会每每想起同一个女人,那是他无从说起的莫名。

    良久,臣文才大胆觐言道:“皇上,请节哀。”

    这太监竟以为他是想起了少羽,是在惋惜少羽的离去而难过。

    阎猎羽那双阴冷的眸子里浮起了玩味。

    是惋惜,他惋惜这女人在他厌烦以前便香消玉损了。

    更可气!

    可气能为他成就霸业的得力将士阎少羽竟胆敢那么轻易去死,早知道阎少羽会这么做,也应该由他亲手了结了这个‘弟弟’!

    “陛下,风大,怕着凉了。”臣文一会忽而称皇,忽而称陛下的,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称呼两个都可,只是陛下显得更亲近些罢了,虽说宫里没有明文规定非得称呼哪一个,但宫人们大多习惯叫陛下,臣子们偏向于称呼皇上。

    臣文虽是个太监,却是御赐的臣姓,寓意他臣文某种角度而言,也算是个臣子的。

    所以,他可以换着叫。

    “是,还是你这奴才懂得关心朕。”

    阎猎羽眸子,一转,唇边露出了一个浅淡到看不出的笑。

    这女人迟早是要后悔的,因为他从来不喜欢什么东西不在他掌控之中。

    他紧接着说道:

    “臣文,继续引路。”

    时间静静流走,辗转便是三更天。

    房里,床上睡着的人,海月云额头开始隐隐涔出冷汗,紧闭的双眼不断跳动着,颦眉深锁,痛苦不堪。

    似乎陷入了一个极度痛苦的恶魔之中,无法自拔。

    是,她又梦见了那一天。

    却身在梦中不知梦,更像是时光的倒回,她只是重复着那一段记忆。

    她努力抑制着颤抖的心,用属于皇室的那一份傲气,稳着脚步,走进了殿堂。

    在梦中她不知道自己曾无数次萦绕着这可怕的噩梦,她却回到了最初,心颤抖着,只努力的坚强。

    “月姬请命,近卫军,护送父王母后,从偏殿地道,出逃。”这声音略颤,是她竭力抑制住悲伤的声音。

    她很清楚拖不了多久的,那敌国的铁骑会踏过这宫里所有的尸骨,欢呼,雀跃,高呼着他们的皇帝万岁,万万岁。

    她却不知道,那不过是她的心结,是她的内疚,化作梦中的厉鬼重复着折磨她罢了,其实她内心深处于父王母后的内疚是何其的深!

    若是那一日,她能强硬起来,管它什么皇室的尊严,管它什么国操,若她一声喝令叫那近卫军强制带走父王母后与一众臣子,至少,他们或许都还活着。

    至少他们还活着,还活着。

    活着的人可以记住仇恨与屈辱,卧胆尝新又何尝不可,为什么那时的她就没刚烈如此,执意忤逆疼爱他的父王母后的旨意呢。

    要知道近卫军是听她的话更多,那些近卫军可是专门为了她这个未来的女王而存在的,为什么她当时没有那么做?

    太多的为什么,太多的苦涩与折磨,使得她每每陷入这样的噩梦之中,都会忘却后来,只不断的重复着最初的崩溃过程。

    梦中,“月姬!”一声怒斥,她的父王,陈王,将桌上的器物挥手一扫,伴着这声叱喝重重砸在地面上,但他的双眼却没有愤怒,而是痛心“身为陈国皇室,怎能置国家于不顾!月姬啊,月姬,你这请命愧对祖宗,愧对陈国!”

    可她更不能眼睁睁看着父王母后命丧于此!

    她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却倔强的跪直腰杆“父王!留得青山在,父王和母后还可以重建家园……”

    她永远无法忘记,就是因为她不够强硬,所以换来了母后的狠狠一耳光,她当初为什么不坚持,为什么不直接施令叫近卫军强制带着父王母后离开,无论用什么样的代价,都要保全他们……

    床榻上汗湿了一身的海月云,此时眼角缓缓热泪滚下,不断的浸湿枕巾。

    “皇室的荣耀不允许你这么想。月姬,收起你那些妇人之仁,你是陈国的储女,你是未来的陈王,拿出你的气度来,擦干你的眼泪!”

    她像是无尽坠入了恐惧与痛苦之中,那记忆生生断开了一阵黑白,或许是她的心难以承受,才强制终止了刹那的噩梦。

    心揪着的疼,她听见:

    “报――正阳宫起火!”

    正阳宫是父王的行宫,唯有正阳宫偏殿建造着预备地道。

    她仿佛猛地被撞击了一下,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父王母后逃不了了。”

    越发的痛,窒息的疼……

    她又无尽的听到良久的第二道急报,殇军已经杀到了储月宫外。

    停下!

    心底有个声音在喊着,快停下!

    可那噩梦的记忆还在折磨着她。

    “杀!”滔天的吼声,就像是不断敲击的战鼓,越来越勇。

    其他宫殿分别传来各种哭喊尖叫声,就像是屠夫冲进了养殖场,各种各样的尖叫声,撕裂了皇宫。

    她的心,就像是随着这些哭喊声被生生的撕裂雾湿的眼睛,仿佛是记忆倒带,有许多声音或许是她认识的,那些声音的主人,有各种各样的笑容,可是再也见不到了。后宫里这么多宫奴女官看着她的成长,有被她调皮欺负过的,有为她不受责骂主动将她做错的事拦在自己头上的,有嘴笨不会讨好人总被她笑话的……

    她微微的抽泣起来,那满腹的悲伤,越发得控制不住,像脱了缰的野马,她的心,好痛,好痛。

    “咚。”的一声巨响,她看着碎了一地的镇国玉玺仿佛是随着这玉玺被砸傻了,忘了哭泣,忘了殇国的铁骑即将冲进她的行宫,只是颤颤的看着被王后砸碎了的玉玺。

    她听见母后的声音“云儿,还记得母后说过,身为皇室人,要与国共存亡?”她的母后自从七岁后,再也没这么唤过她。

    “是,云儿记得。”她的心,更痛了,她早该猜到,随着玉玺摔地的瞬间,就已经该猜到的,陈国皇室的气节,远远高于生命,她猜到母后要做什么了。

    悲伤使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强忍着这撕心裂肺的痛苦,她在心底告诉自己:海姬啊,你一定要忍住,不能哭让父王母后,放心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