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覆水难收(下)

米汤e不加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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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苑

    “夫人,二小姐,大事不妙啊!”翁晋才还未踏进大厅,已心急如焚高喊。

    宁怀柔此刻正同柳昕讲述白日里清澄受辱一事,闻声笑靥僵住,匆匆起身询问翁晋才:

    “管家,何事不妙?”

    “二小姐,老爷正在纤盈轩查处今日事端!您同夫人事前怎地不同老奴招呼一声?眼下老爷便是连我都防着!”翁晋才面色不善,语带埋怨。

    “呵呵,我当是何事,管家且安心,我早料到那贱人要仰仗爹爹撑腰,可她哪里有凭证指认我?真是可笑!”宁怀柔恢复镇定姿态,不屑般撇嘴。

    柳昕却莫名发慌,觉着有何事不妥,起身拉过宁怀柔问道:

    “喜鹊呢?”

    “娘且安心,我让她回西苑……”

    “就是那丫头自去纤盈轩请罪!老爷才大发雷霆!”翁晋才见母女二人还蒙在鼓里,暗自思量着如何能撇清关系以求自保。

    柳昕闻声险些摔倒在地,表情变幻莫测。

    “什么!”宁怀柔顿遭清空霹雳,惊得紧拽翁晋才衣袖急问:

    “管家可看清了?真的是喜鹊?她怎么敢……我看她懦弱听话才对她放心可……”

    “二小姐,你还是同夫人快些商量对策罢!今日府中受此大辱,老爷决不会善罢甘休!老奴得带着淳喜前去回话!二小姐,万不可对老爷提及老奴向您透露此事,否则发落了我,又要少个人帮衬您!”

    “知道了,你下去吧。”宁怀柔紧咬下唇,双腿发颤。

    翁晋才走前又回眸扫了母女二人一眼,摇头轻叹,琢磨着得换棵大树才能继续乘凉。

    “柔儿,此事你万万要推卸责任!娘替你担!至于喜鹊那卖主求荣的下贱胚子……活不过今晚!”柳昕回转心神拉过宁怀柔细语交待,眸色狠辣决绝。

    “娘……”宁怀柔眼眶发红,唇瓣泛白。

    “你听娘说,你若今日陷进此事,只怕前程无望!只要你安然无恙!娘才有翻身的机会!”柳昕忍住泪,紧攥宁怀柔双手。

    “我不服!我不服!为何我斗不过那贱人!为何我费尽心思都不能使她身败名裂!为何她不去死!啊!”宁怀柔仿佛失了心智,疯了一般将周身陈设悉数摔烂碎

    “啪!”

    “娘?”宁怀柔震惊抬眸,似乎不信方才掌掴自己之人是柳昕。

    “柔儿!眼下不可意气用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还怕没有机会置那贱人于死地?”柳昕怒斥。

    “女儿错了……呜……娘今日才被解除禁足,眼下又要代女儿受过,女儿不孝……呜呜……”宁怀柔泣不成声钻进柳昕怀中哭诉。

    “柔儿没错!错的是那小贱人!她就不该生在世上!”柳昕咬牙诅咒,双目充血,狰狞可怖。

    “二小姐,老爷有请!走吧……”若月早已到了西苑,只是觉着宁怀柔二人这出苦情大戏分外可笑,冷眼旁观好一阵子才出声传话。

    “狗仗人势的东西!”宁怀柔狠狠剜了若月一眼,若月浅笑回视,不愠不怒。

    “此事与大小姐无关,我跟你去即可!”柳昕说着便将宁怀柔往屋内推搡。

    “二夫人,老爷可还未曾知会您……是因何事传见大小姐,万望夫人不要弄巧成拙!”若月出声阻拦柳昕此举,依旧面带浅笑。

    “你算什么东西!”宁怀柔思及若月今日当众顶撞自己,只恨不能上前撕烂那张笑脸。

    “奴婢是不算什么,此事也确实不由奴婢做主,但也不由……夫人做主,奴婢只听老爷命令,还望二夫人、二小姐不要再耽搁时辰。”

    “你!”

    “柔儿!勿要同一婢子见识,只会自降身份!”柳昕满目鄙夷瞥了若月一眼,挽着宁怀柔出了东苑。

    ……

    ——宁府纤盈轩

    “啊!啊!老爷救命!小的全招!啊!”

    “住手吧。”宁则士大手一挥,两名身高马大的小厮方才收起木棍。

    “老爷,小的只是负责给晋王爷送信,给晋王爷带路,其他一概不知,也并未做过,望老爷明察啊……”淳喜揉着臀部低声哀嚎。

    “爹爹,看来喜鹊并未撒谎……”清澄面色清冷立于宁则士身侧。

    “嗯!”宁则士转眸望向一旁战战兢兢的翁晋才,面色不善。

    “老爷,二小姐已到,正于院外候着!只是……”若月躬身立于宁则士面前回禀。

    “只是如何?”

    “二夫人扬言此事同二小姐无关,与二小姐一同来此,也立于院外!”若月故意将柳昕原话一字不落说与宁则士。

    翁晋才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呵!便让她二人候着罢!”

    “是!”若月小心思得逞,不禁嘴角上扬偷瞄清澄,但见清澄于宁则士身后朝若月竖起大拇指,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模样。

    “翁晋才!你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将本相叮嘱当耳旁风!”

    “老爷,小的冤枉!冤枉啊!”翁晋才乍闻宁则士怒吼,惊得直直跪地。

    “冤枉?喜鹊,你将今日与他有关之事说于他听!”宁则士双手负于背后,于翁晋才眼前来回踱步。

    “是!今日二小姐命奴婢告知翁管家:若月姐姐的月钱可以发放了,翁管家连连答应,而后着奴婢去唤若月姐姐前往南苑领月钱!”喜鹊见淳喜受刑,不敢有丝毫怠慢与差错。

    “若月,你再说一遍与他听!我看他如何狡辩!”宁则士手指翁晋才,怒气更甚。

    “是!今日喜鹊唤奴婢去领月钱,奴婢还疑惑怎地提前一天发放月俸,且奴婢领月钱时,管家故意拖拖拉拉,磨蹭许久,因奴婢催促才草草了事!”

    “我宁府的大管家!你可听清了!”

    “老爷,小的只是听从二小姐吩咐,并不知晓此事关系重大啊!老爷,小的真的没有参与此事!”翁晋才声泪俱下,直呼冤枉。

    “翁晋才,本相命你当管家是为何?”宁则士止步俯视翁晋才,平声静气发问。

    “回老爷,因老爷提拔,期望小的能帮扶老爷处理宁府杂事,替老爷分忧解难!”翁晋才见宁则士怒气消了些许,只盼此事有转机,忙作忠心耿耿之态。

    “分忧解难?只怕是添堵增愁!既你唯命是从,何人俱能使唤!便不再是本相管家……念你伺候老夫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赠予你半年月俸,回家养老罢……”宁则士闭目不愿再看,挥手示意家丁将翁晋才打发出去。

    “老奴求您啦!老爷!老奴早已家破人亡!无家可归啊!您就饶了小的一回罢!老爷开恩啊……”翁晋才讨饶之声越来越远,直至苑中清静,方才传见柳昕母女。

    柳昕踏进纤盈轩便径自跪地,事已至此,亦不做狡辩:

    “老爷,此事皆是妾身糊涂!对禁足之事怀恨在心,故而陷害大小姐,同柔儿毫无关系!”

    “呵呵……柔儿?你可知柔儿在天之灵……会睁大双眼将你狠毒之举清楚看在眼里!同为人母!你就不怕因果报应!”宁则士自上而下打量柳昕,似乎今日才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十几载的女人。

    柳昕耷拉脑袋,低眉顺眼聆听宁则士悼念亡妻之语,不作回应,已然心凉,时至今日,他心中还是只有她……

    “你可知?今日澄儿下厨,都做了哪些吃食……夫妻肺片、莲子羹、同气连枝、和和美美、冰清玉洁……你又可知?澄儿此番心思意欲为何……”宁则士好似呓语,昂首向天。

    柳昕依旧垂眸不语。

    “呵呵……你是澄儿庶母!竟如此容不下她!你可有怜子之心!又何时同宁府女眷同气连枝过!我宁府家门不幸……有你此种悍妒恶妇!又如何才能和和美美!咳咳……咳咳!”宁则士定睛斜视柳昕,见她一副无谓神态,气极反笑,连番逼问,声嘶力竭。

    “爹爹……”清澄几乎落泪,未曾料到宁则士竟然懂得菜名含义,知女莫若父亦不过如此罢……

    “澄儿,爹都明白……”宁则士回眸凝视清澄,亦红了眼眶,转而面向柳昕继续道:

    “你逼得一个孩子……有话不可说,要以此种方式同自己父亲表明心意……你怎忍心?澄儿顾及你的脸面……你又何曾顾及过她?”宁则士不似声讨,更似自责般无奈苦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心下决断已定,反而释然许多……

    “怀柔毕竟年幼,断不会如此行事,必是听你教唆,姐妹间小打小闹乃家常便饭,碍你何事?念你是怀柔生母,亦打理宁府多年,我给你体面,不会休你……你依旧是二夫人,依旧居于东苑……至此以后,你我夫妻二人形同陌路……恩断义绝!”宁则士决绝转身,拂袖离去。

    “爹!”宁怀柔跪坐在地,凄厉呼唤宁则士,宁则士却终究未曾回头……

    “形同陌路……路……恩断义绝……绝……”柳昕脑中只余这八字循环往复,一直笔挺的脊背当听到此话后瞬间瘫软,好像心中堆积的本就不多的东西正在渐渐崩塌,继而灰飞烟……

    “娘!没事的娘!我去劝爹爹,爹爹定会回心转意!”宁怀柔面上泪水溃不成军,紧拥柳昕出言抚慰。

    “娘没事,娘只是想哭,却哭不出。”柳昕回转心神,含笑将宁怀柔泪痕擦净,而后搀起宁怀柔,失魂落魄出了纤盈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