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有媳 三

筑梦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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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凰熙的预感很灵,到了傍晚时分,就接到明祯帝宣她觐见的旨意。

    夏荷一面给她换衣物一面道:“奴婢的眉头今儿个跳了一下午,公主,怕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到时可咋办?”低低的声音代表着她的不自信,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会自责不已,若不是她,她的公主还是那高坐云端的人儿,不用在这儿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李凰熙坐在菱花镜前再一次整理妆容,拉了拉立领,微昂着头道:“夏荷,你要记住一条,即使跌落梧桐枝,你都要记住你还是凤凰,不是草鸡。”

    夏荷愣了愣,遂点了点头。

    公主的意思她明白,山不转人转,凤凰高贵的不是在身份,而是在欲火焚身之时还能涅盘重生,这才是凤凰区别于草鸡的所在。

    李凰熙背着双手走出来,外头宣她觐见的太监抬眼看她,本想说几句不中听的话,但是触及到她威严的双眼,那话儿又怎么都吐不出口,竟怔在当地。

    “还不带路?”李凰熙回头喝了一声。

    那太监方才如梦初醒,暗骂自己不济事,自我厌弃着在前领路。

    月明星稀的夜晚,到处一片凄清,屋里坐着的两人都沉默不语,拓跋晏看着窗外的黑夜不知道在想什么,床上的杨朵朵拿眼偷瞄他俊美的侧脸,一颗芳心跳得更快,恨不得现在就投进他的怀里一番浓情蜜意。

    只是,她不能现在这样做,还不到时候,好不容易让皇舅留他下来陪她,她不能弄砸这次机会。

    “五表哥,你是不是很恨朵朵用这种方式留下你?”杨朵朵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道,说话时,鼻子抽泣了一下更显得楚楚可怜。

    拓跋晏转回头看着她,这回没有再遮掩脸上的讽意,他离得远远地看着这个表妹,上一世的时候没见到她有如此疯狂的举动,果然世事时移,“表妹现在再说这个岂不是很可笑?”做都做了,还要问人家恨不恨,真有够无耻的,“表妹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认可你了吗?你未免太过于天真,你的感情对于我而言是一种负担,只因那不是我期待的,杨朵朵,我不知道说你傻还是天真为好?”

    “五表哥何必拿话挤兑我?”杨朵朵扬起来的小脸一白,但仍可见到斑斑泪痕,声音凄楚地道:“我也不想弄成这个样子,五表哥,朵朵不至于如此下贱……”似再也忍不住那伤心,她掩面痛泣。

    拓跋晏的眉头皱了皱,依然圈着双手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去安慰痛泣出声的表妹,她这戏越做越上手了,他的眼里闪过一抹不耐烦。

    杨朵朵没等到预期中的安慰,掩在手下的脸微微失望地皱了皱,随后又鼻子红红地抬头看着离得远远的拓跋晏,她又不是洪水猛兽,他何必站得那么远?她的心里此刻酸酸的难受,“五表哥,有些话朵朵不吐出来心里不快,你……你过来这儿坐与朵朵说话,好吗?”她的手拍了拍床沿旁的椅子,一脸希冀地看着心上人。

    拓跋晏的眉头依然没有解开,杨朵朵有什么话要与他说?看那样子似不想让人知晓,半晌,他才抬脚走向她,且听听她说什么吧。

    他面无表情地挑了张离杨朵朵不近又不远的椅子坐下,没有坐到杨朵朵轻拍的椅子上,冷声道:“有什么就说吧,你声音再小我坐这儿也能听到。”手指打了个响指,示意外面的人守好门。

    杨朵朵掩下眼里的失望,深呼息一口气,来日方长,她不能急于求成,用帕子按了按仍发红的眼睛,“五表哥,不是朵朵面皮厚要赖上你,是……”她似一副为难的面孔,咬着手中的帕子又不知如何说下去。

    拓跋晏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的下文,终究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起身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想听,你好生歇息吧,我走了。”

    “五表哥?”杨朵朵忍不住唤了他一声,“你若就这样走了,朵朵也活不成了……”

    “你还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威胁我?”拓跋晏回头半分感情也不带地看着她。

    杨朵朵叹息一声,“五表哥,在你的心目中朵朵就是那么卑鄙无耻的人吗?朵朵不怪你如此看我。其实我……我也有难处,你可知……可知我也是被逼才这么做的,我也不想让自己如此不堪,明知你心系于你妻子的身上还下贱的要赖上你……”她的哭声又渐响。

    拓跋晏审视着杨朵朵,想要知道她说的话可信度有几分?拿自杀威胁他父皇下旨赐婚的人是她,现在又在装什么无辜?

    杨朵朵再道:“五表哥,你不信我吗?”

    “你让我如何信你?表妹,还有何等人能逼你做不愿意的事情?你别把我当傻子耍,这么些年我人虽然不在大魏,但是对于这儿发生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你是堂堂嘉元公主的女儿。”拓跋晏讥嘲出声,要找理由为自己脱身也要找个像样点的。

    杨朵朵两眼失神地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五表哥,你不懂,你不知道世上还有那等母亲,她从来不爱你,只会逼你做一些你不愿的事情……”她越说神情越黯然。

    拓跋晏的眼里闪过一抹荒谬的感觉,他的那位好姑姑会逼女儿用这种方式来巴住男人?怎么想都是匪夷所思,毕竟在他的记忆中嘉元公主一直是要强的,哪怕当年他将她暗害他母妃的证据摆在父皇的面前,又当面与她对质了一番,依然没能扳倒她。

    杨朵朵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不信,脸色不免有几分着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怕是不知道我娘她……她一直爱的人不是我爹,而是……”半晌都吐不出人名来,思忖片刻,狠狠心道出父母的秘辛,“皇舅。”

    拓跋晏这回是真的吃惊地看着杨朵朵,他一直以为嘉元公主插手兄长的后宫是权利欲在做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桩见不得人的丑闻,那两人是嫡亲的兄妹,这是没有半分做假的。父亲再不济也是他的生父,遂他严厉道:“杨朵朵,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这不是你能拿来脱身的借口,传出去皇家的颜面都会扫地。”

    杨朵朵哀凄地再度摇摇头,“我没有说谎,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多年了,你可知我的父母从来不同房,你可知当年就是她逼我嫁给了不愿嫁的人……这一切的林林总总,都源于她对皇舅那不可告人的心思。这一次她看得出我对你的情意,在我遭到你的拒绝打算放弃的时候,她就安排我这样做。”顿了顿,“她打算籍由我嫁给你这样的事与你修补破损的关系,让皇舅重新再宠信她,娘她还有什么做不出?”

    拓跋晏对于她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的目光视而不见,心里对于她的说辞开始衡量孰真孰假。

    杨朵朵看他没有口出恶言,心里一喜,她终于走对了棋,遂再接再励道:“五表哥,你现在明白朵朵也是身不由己吧,你且放心,朵朵有自知之明,即使依母意插到你与姐姐之间,我也不会破坏你们两人的感情,只求五表哥能给个地方朵朵落脚,能给口饭朵朵吃,朵朵心愿足矣,必定会跪于佛前为你与姐姐念经祈求长命百岁。”

    她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很低,这一番话更是低到了尘埃里面。

    “表妹说得真是动听,只是那个人再不好也是你娘,她又岂会不顾你的幸福?你这样说置她于何地?”拓跋晏冷笑道。

    杨朵朵叹息道:“那是表哥不了解她冷漠的本质,她从来没有爱过我,只因我是我爹的女儿……”

    烛光在灯笼里似乎无风而动,李凰熙看得有点痴迷,上座的明祯帝看到她这个反应,不由得重重咳了一声,这南齐的公主在他面前都敢走神,真是半点都不怕他吗?他心里有几分不悦以及不平衡。

    看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方才又放宽神色,又再道:“你也别忧心,你是朕承认过的儿媳,就算阿晏再娶朵朵为侧妃,也不会对你构成威胁,朕知道你的出身也极尊贵,配阿晏是半分也不差的。本来朕也不打算遂了朵朵心愿,可没想到那个傻孩子居然寻短见,你让朕如何是好?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你就为公爹着想一二吧。”停了一会儿,又安抚般道:“朕知道委屈你了,回头朕会给你补偿……”

    “再大的补偿就能抵得我的丈夫被别人抢去吗?”李凰熙冷冷地道,“公爹你此举不是在安慰我,而是明晃晃地下达旨意要我遵从。”

    明祯帝的意图被她揭穿,顿时有几分恼羞成怒,他的心事被人说穿,双眼再触及那双凤眸时,竟不敢直视,“你是朕的儿媳,朕亲自与你说比下一道圣旨给你,已够看得起你了,若你不是南齐皇帝的女儿,朕根本不会这样做,你也别给脸不要脸,李凰熙,朕对你的耐性是有限的。”他的态度强硬起来,若不是念及她也是皇室血脉,他根本就不屑看她一眼。

    李凰熙的手紧握成拳,手指更是抠住掌心,一阵痛楚传来,她又更是清醒几分,有多久没看到明明是在迫害于你却又用着一副我赏恩于你的面孔了,对了,自从皇祖母去世后,她就再也不用面对那般令人作呕的面孔。

    没想到现在却又再见了,还是一副施恩的样子,高高在上地立于她面前,把她当做蝼蚁踩在脚底下,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大笑出声,好出一口恶气。

    还是那句老话,为人儿媳甚艰难,皇室公主在婆家面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惟有她例外,因为她也有一个对等势力的婆家,现在要给她的丈夫娶侧室,竟是半分顾虑她的颜面也没有,她连一般贵族之家的媳妇还不如。

    现在形势比人强,李凰熙不得不承认她的处境不妙,硬碰是不可取的,要扭转这局面只能智取,遂声音一软道:“公爹息怒,儿媳没有忤逆你的意思,只是我初来乍到,能依赖的只有丈夫一人,你要给我的丈夫塞一个身份地位都很强劲的侧室,如果我欢天喜地地接受那才叫对你的藐视,现在我只不过是将我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而已,还是说公爹你只想听令人高兴的假话而不是真话?”

    明祯帝愣了愣,这个儿媳反应倒是快,难道他能说他更愿意听假话吗?这丫头不是他的女儿真可惜,不过想到她是他的儿媳任由他搓圆捏扁似乎更有趣,遂咳了咳道:“这点你不用担心,在我大魏,正室是大妇有权管教侧室以下的女人,你的地位很稳固,若你先于朵朵生下嫡长子,那就更无人能撼动,你要相信阿晏对你的真情与朕对你的爱护。”

    李凰熙听着他这一番似真诚的话语,真是恶心得隔夜饭都能吐出来,真是那当了啥啥还要立贞节牌坊的样子。

    明祯帝起身走向她,叹息地看着她在灯下俏丽的面容,“别以为朕不懂感情,朕也是过来人,知道什么叫山盟海誓,知道什么叫只羡鸳鸯不羡仙,但是,儿媳啊,你出身皇室就当知道还有一句话叫身不由己,小俩口的感情不能当饭吃,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兼顾,你可明白?”

    他不得不担忧这样的感情会不会毁了他最在意的儿子,想到儿子几次维护她的举动,他不得不这样敲打他们,毕竟太年轻了,不知一个愁字怎么写?也好,有朵朵调剂一下,相信他们的将来会走得更顺一些。

    李凰熙没有表示认同也没有表示反对,她只是站在那儿,如那风中摇曳的华丽宫灯,凄美而仓凉。

    明祯帝又叹息一声。

    李凰熙似没再听到,她只是看着那地面,眨也没眨一眼,就连有人在她耳边秘语道:“你现在的处境不妙,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拉拢同盟……”

    耳里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飘走了,她只是一个人凄清地站在那儿,直到夏荷上前来扶住她,忍不住哭意地低声发泄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这一哭腔甚重的声音将她的意识拉回当下,李凰熙缓缓地回头看了看哭声越来越重的夏荷,不想再听她那没有意义的自责之声,她先一步搭上她的手,“别在这儿哭,你是我李凰熙的侍女就更要挺直腰,我们回去。”

    夏荷看了眼公主的表情,飞快地点了点头,挺起腰板与她的公主一道走出这北魏明祯帝的地盘。

    途中。

    “对了,刚才是谁与我耳语?我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是那位阮妃娘娘。”

    “哦?”

    “主子要与她结盟吗?看她那样子是想拉拢主子……”

    “呵呵……”

    她没有明确回答,只是让那不明的笑声在风中飘荡。

    帝王寝殿里,阮妃侍候明祯帝沐浴,她的手游走在帝王的背上,“皇上,别怪臣妾疑心,臣妾也是女人,总觉得杨小姐闹自杀一事……”呃,“有蹊跷……”

    什么自杀,若真是有心自杀早就死了,好不好?还能让人来得及救吗?这么低的伎俩也就只有男人会上当,所以她终还是忍不住口想要拆穿。

    明祯帝猛然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些年他宠的女人,这女人不过是白妃的替代品,他是男人总要有一个发泄的管道,况且还要籍由她让嘉元知道,他们是兄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做那禽兽才会做的事情,“爱妃,你这是想要提点朕还是教训朕?”

    阮妃的脸色瞬间苍白,手中给明祯帝擦背的巾帕跌落在浴池中,忙跪下,“臣妾知罪,不敢妄揣帝心……”

    明祯帝没有第一时间叫她起身,这个女人这些年欠敲打心太大了,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他唤来一旁的宫侍进来给他擦身穿衣,半眼也没有看向那跪在湿漉漉地上的女人,直到衣物穿好,方才转身看向阮妃的头顶。

    “知错了?”他冷冷地道,“朕没你想得那么糊涂,嘉元是朕的妹妹,她有几斤几两重朕会不清楚?会不知道这是她们母女俩玩的把戏?朕会圆她们的心事,只因朕爱重她们,你可知?爱妃,你是知道朕的,你看看你长得这么美,还这么年轻,这四肢是多么的令朕喜爱,朕不想让他们有分家的一天,你明白吗?”

    阮妃害怕地吞了口口水,想到当年他血洗后宫那残忍的手段,她的身子不由得发冷打颤,这是一个冷酷的男人,她怎么因为这些年的春风得意而全然抛于脑后呢?

    感觉到他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瞳孔倒映出他的身影,她心一悸,忙道:“皇上,臣妾知错,再也不敢了。”

    “爱妃快起来吧,地上凉。”明祯帝又一把将女人拉起来揽在怀中爱意恣怜。

    阮妃颤颤兢兢地接受着帝宠。

    这一夜,李凰熙站在窗前枯等了一夜,拓跋晏的身影都没有出现,直到红日攀升,她还是那般的姿势站着。

    同样陪她站了一夜的夏荷心疼地道:“主子,不如去歇息吃点东西可好?奴婢去让阿三通知公子尽快回来……”

    “不用,他知道家门口朝哪边方向开,要回来自然会回来。”李凰熙冷淡道,这一会儿她也感觉到身体的疲惫,遂踱到内室打算睡一睡补眠。

    夏荷忙上前扶着她,然后又麻利地铺床,看着床上的鸳鸯的图案,心上又是一阵难过,驸马爷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出了这样的事情,还在外逗留不知道第一时间回来安抚公主的情绪,莫不是跟着变心了?

    这么一想她铺床的手就是一抖,好一会儿才将床铺好,侍候公主躺下后,她才小步地移到殿外守着。

    阿三出现在她面前,“你也一宿没睡,去睡一会儿吧,这里有我。”

    夏荷摇了摇头,“你若真想弥补什么就赶紧将你的公子拖回来给主子解释,主子嘴上不说,可那分明就是在等公子的解释,出了娶侧室的风波,可公子至今未见人影,这算什么事?”她忍不住抱怨出声。

    阿三摇了摇头,“公子的事情不到我管,夏荷,你这是强求我所难,公子不是那始乱终弃的人,他对你主子是一心一意的,这事情不是你想象那么糟,放心吧,会有妥善的解决方法。”

    “这儿不是大齐,难道还能反抗那皇帝的圣旨?”夏荷低咆一声,她是罪魁祸首,“或者说还能暗中杀了那贱女人吗?”这么一提,她的眼睛不由得一亮,拉住丈夫的衣袖,“你武功那么好,不如暗中把她解决掉,好不好?”这会儿她有着一股狠劲儿。

    阿三不由得苦笑,若动手杀掉杨朵朵,那事情就大条了,“夏荷,冷静点,那是嘉元公主的女儿,你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

    夏荷的眼神一黯,抓住丈夫衣袖的手就是一松,“我守在这儿,哪儿也不去。”最后,她倔强道。

    阿三无法,只能依她,无声地叹息着隐藏在暗处。

    嘉元公主的女儿最终被赐婚给五皇子拓跋晏一事,在开阳闹得沸沸扬扬的,有人赞杨朵朵是痴心女子勇气可佳,也有人骂她不要脸用这等手段来逼男人娶她,总之她的名声是毁誉参半。

    鲁王府里,四皇子将寝室砸得稀巴烂,杨朵朵就这么看不起他吗?他虚正妃之位以待,这样的诚意她不要,偏偏不知廉耻地非要下贱得当人侧妃,她就这样不要脸?

    府里的人听到寝室的声响都纷纷的躲远,没人敢靠近。

    四皇子拓跋渊握紧拳头两眼恶狠狠地看着窗外,“拓跋晏,我与你没完,这夺爱之恨我会铭记在心。”

    相比四皇子,二、三皇子的心情也不好,一个如日中天的拓跋晏再加一个嘉元公主,这样的组合让他们如何撼动?更何况至今也没传出拓跋晏拒绝的消息,因而府里也是低气压。

    二皇子拓跋圭对其妻说,“你去鼓动那个南齐女人,让她与五弟闹,最好让这事黄了。”

    二皇子妃忧心道:“那杨朵朵自杀之时我就挑拨过她,只是她好像不上我的当……”

    “你不会多说一些危言耸听的话吗?这还用我教你?”拓跋圭怒瞪妻子一眼。

    二皇子妃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相比于二皇子府,三皇子府也是一番这样的叮嘱。

    宫里的阮妃等了好些时候都没看到李凰熙上门求她,不由得心烦一片,虽然受了帝王的警告斥责一番,但她就是不甘心就此收手,该搞的小动作仍是要搞。

    又一天的太阳落山了,阮妃也是气得怒火攻心,看来她要主动出击了。

    李凰熙没有出宫,那些请帖都被她一一推了,只是她人不出去,不代表不会有人找上门来,二、三皇子妃联袂找上门来,一个劲儿地为她打抱不平,劝她不要死忍,一定要拿出手段来捍卫自己的地位。

    “五弟妹,五皇子是不是将近三天都没回来了?”三皇子妃似关怀地道。

    李凰熙沉默不语。

    二皇子妃一副知己般叹息道:“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不瞒五弟妹,我收到消息,五皇子这三天都在杨府陪着那杨朵朵,看来他已是抛下了与五弟妹的情谊,我们这做妯娌的也为你抱不平,真真是欺你老实。”

    “走,五弟妹,我们不忍了,这就到杨府去闹,非要闹个翻天不可……”三皇子妃火暴地拉着李凰熙起身,非要拉她到杨府去夺回夫婿。

    无奈李凰熙的脚生根般不动。

    “五弟妹,到了这般田地,你还忍?”三皇子妃大声道。

    二皇子妃捅了捅她的腰侧,“这是皇宫,你不怕这一番话传到皇上的耳里?”

    三皇子妃一副大义凛然地道:“我不怕,我不信这没有天理了,都是看五弟妹软弱可欺,这才会让人踩在脚底下,现在婚还没结,就想把人抢去。”话虽如此说,她的眼睛却暗暗地扫瞄一番,真怕有皇帝的耳探躲在暗处。

    李凰熙连看她一眼也没有,如一条死鱼般地站在那儿。

    二、三皇子妃又好说歹说了一通,都没看到李凰熙有大的反应,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不会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吧?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家连盟?

    李凰熙淡道:“我乏了,两位嫂子自便,我要去睡一睡。”说完,没搭理两人抬脚就回寝室。

    二、三皇子妃赶紧追上去,事情还没有办妥,如何能放她离去?“弟妹……”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声。

    迎接她们的是那厚重的殿门在她们的鼻子前关上,差一点就夹到她们并不高挺的鼻梁。

    夏荷尽职地守在门口,“两位王妃请回吧,我们主子要歇息不喜人打扰。”

    二、三皇子妃见状,知道李凰熙是不会上她们的勾了。

    三皇子妃脾气暴烈些,一把拉住二皇子妃的手往外走,“二嫂,我们走,她要当窝囊废,我们就由得她……”

    二皇子妃却是对门又喊了一声,“五弟妹,你可千万要想开点,莫要学那杨朵朵一般看不开,要记得二嫂永远支持你……”这一番话的潜台词是你也可以学杨朵朵闹一场自杀,会哭的孩子有奶喝,那样夫婿不就回来了?

    李凰熙躺在内室的摇椅内,听到二皇子妃所谓安慰的话,不由得嘲笑出声,她是龙子凤女,哪会学那草鸡一般只会用这下作的手段来留住男人,她不会用也不屑用。

    摇椅一摇一摇的,她的手指轻轻地敲在椅把上,眼睛却透过窗棂看向那飞舞的晚霞,第三天了,他还没回家。

    直到第四天的清晨,她在躺椅上睡着,感觉被人腾空抱起来,猛然醒来,抬头一看,映入瞳孔的是熟悉的面容,她扬唇一笑,“你回来了?”

    拓跋晏定定地看着她的面容,在她额头一吻,道:“我回来了。”

    “吃早膳了没有?”她的手抚着他的脸轻声问,“你好像瘦了很多,肯定没有好好吃饭,我让夏荷准备一些你爱吃的东西……”

    拓跋晏将头埋在她的秀发上,鼻端都是她熟悉的香味,他如旅人般激渴地嗅着她的香味,“凰熙,别动,让我抱抱你,我想你……”

    李凰熙没有再挣扎下地让夏荷去备早膳,而是那样安静地任由他抱着,没有愤怒地质问出声,没有如泼妇般大吵大闹,没有再像那回般拿着利剑指着他的心脏……

    这一刻,她安静得不像话。

    他也没有解释这三天到哪去了,也没有开口说些安她心的话,只是那样紧紧地抱着她,如溺水的人抱着那惟一能活命的浮木那样,不想放开她。

    晨曦落在两人的身上,很是安宁与美好,如每一个相拥而起的清晨般动人。

    夏荷眼中含泪地悄然关上房门,转身抹去泪水,她的不安暂时只能放下,她不想打扰了这一刻的温馨,转身下去准备早膳。

    李凰熙的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头伏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这几夜没有听到他的心跳声她都没有睡好,好像又回到两人闹别扭的那一会儿,她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如今他又回到她的身边,她的心一安,竟渐渐睡过去。

    拓跋晏抱紧她看着她熟睡的面容,脑海里浮现嘉元公主说的话,“阿晏,你是我的侄子,我知道我欠你母妃一命,现在我将我惟一的女儿赔给你,就当我们恩怨两清,可好?”

    多么自以为是的话,就因为她,他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母爱,不知道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滋味,没有试过向母亲撒娇……很多孩子拥有的母爱,于他只是一个空洞洞的字眼。

    他的嘴角嘲笑地一勾。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怀中传来一道声音,“阿晏,你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