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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王殿下，这，这，你这是什么话。”霍山脸色登时通红一片，有些挂不住面子，气得身子一颤一颤的。
在场的一些朝臣忍不住偷笑，面面相觑起来。
“霍大人说得对，立后一事，刻不容缓，请皇上尽早定夺。过几日便是中秋了，臣以为，在那天册立皇后，举行封后大典，再好不过。皇上正当盛年，后宫妃嫔本就不多，今年因为先帝的事情，已经是误了两年一度的选秀，皇上要是不立后的话，只怕民间会传出很多流言蜚语的，于国不利啊。”秋镜堂说得煞有介事，一脸肃重地看着皇甫天铎，又望了十四一眼，“立后一事可不是皇上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关乎着整个国家的颜面。寒王殿下到底年轻，没有历练，是不懂这些的。”
小十四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已经被一旁的皇甫元泰拉住，按回了座位上。
“不要冲动，别惹事，皇兄自己会处理的。”皇甫元泰低低地劝说着。
“朕也没有说就不立后了，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皇甫天铎吁了口气，淡淡一笑。
“什么时机不时机，依老臣看，就定在八月十五了，再好不过，就这么定了。”秋相一言堂地表明了态度，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违逆的决绝，看着皇甫天铎的目光多了几分厉色。
原本还是歌舞升平的宴会忽然间变得异常的安静起来，文武大臣看着场中僵持的舅侄两，谁也不敢妄说一言。
皇甫天铎脸上有些隐隐的不忿，却终究只能不着痕迹地隐去。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是完全没有办法和秋镜堂翻脸的，那百万兵权还握在他的手里，自己只能顺着他。
“不知道太后的意思如何了？说起来，后宫之事，也要劳太后多多费心才是。”霍山打破了这有些异样的沉默和紧张，将目光投向了七七。
七七身子微微一抖，面色有些微微的发白，又看了看一旁已是绝路之境的皇甫天铎，深吸了口气，强自镇静地道：“八月十五，嫦娥起舞，花好月圆，再好不过了。的确，的确是个立后的好日子。”
皇甫天铎有些愕然地看着七七，眼底有无尽的惆怅蔓延开来。
七七一边握紧了手，这个时候，她能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把这样的事情抛给她这个太后来处理，天经地义。身为太后，理应看着皇上开枝散叶，封妃立后的呀。
“那，不知道太后心中可否有合适的人选了？”这个杀千刀的老头，明明上次就看到自己都和皇甫天铎当众那般表白了，他还这样逼她，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死老头，诅咒他脑溢血，诅咒他马上老年痴呆症，他娘娘的，真是可恶到了极点。七七心里那个气啊，没办法，当了这个太后，她也不能半路挑骡子走人啊。
忍，我忍你。七七思虑了一会，微微侧目，在淑德二妃身上久久凝视。
“德妃秀外慧中，持家有道，可惜性子太过软弱了些，要担起六宫之主的责任，必须有魄力才行。哀家以为，淑妃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其实，人选根本就不用说了，有秋相这样一个后台，没有任何人可以越过秋惜柔的。
秋惜柔一脸惊喜的表情，对于当选皇后，她显然是早在意料之中的。场中的大臣也是不发一言，静静等着相爷和皇上开口表态。
“那皇上的意思了？觉得淑妃可以胜任么？”秋镜堂淡定自若地看向皇甫天铎。
“但凭太后和舅舅做主，朕，不会有意见的。”皇甫天铎端起酒樽，一口饮尽，微微屈拳，余光扫过七七，眼里满是痛惜和自责。
没有愤怒，也没有高兴，平静得就如这仲秋的遥夜，淡漠清凉。
德妃微微地低着头，静静不语。那个后宫之位，她本就不抱奢望，也不敢奢想。只是，听着立淑妃为皇后这句话从七七的嘴里说出来，觉得无比的讽刺。
他们再大胆，有些东西到底还是没有办法逾越的。
淑妃明艳的面庞上闪过丝丝兴奋，满是欣喜地看向了皇甫天铎。这一天，她终究等到了。
皇甫天铎微笑着看向淑妃，那样温柔的目光，那样怜爱的神色，让淑妃的心跳了又跳。表哥的心里，应该一直都有自己的吧。
七七端然而坐，维持着太后该有的风度，心里却如针刺了一般难受。亲口撮合他与别人的好事，无异于是自己给自己一刀，还是那种不能自行处理的刀伤。
“既然太后和皇上都认为淑妃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如此，便定在八月十五了。”秋镜堂拍板定案，向着在场的大臣宣布。那样不容拒绝的语气，那样满怀胜券的面容，落在皇甫天铎的眼里，就像一把搭在弦上瞄准了自己心口的箭羽。
却偏偏，自己的身后已是悬崖峭壁，无路可退，只有顺从地跟着他的方向走去。
不会永远这样的，不会一直就这样听从他的安排的，皇甫天铎咬着牙，暗暗握紧拳头。
“恭喜淑妃娘娘，恭贺淑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底下的大臣趋之如骛地跪了下来，向着淑妃道贺。
淑妃一脸的喜不自禁，有些感激地看着父亲，如果不是他，自己大抵怕是坐不到皇后的位置了吧。
可是，一想起那个随着父亲回来的吟香，想起那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想起娘亲默默伤神，黯然失落的背影，她的心里就有股闷火。
等自己当上了皇后，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她一定会好好收拾她的，她要让那个女人明白，秋家的门，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今夜，万千宠爱的都是这个身份显赫，骄傲矜贵的富家千金的，所有的荣耀与幸福都与旁人无关。收获惊喜的是她，失落绝望的是无数的后宫女子。
德妃笑得云淡风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过，侧目一笑，跟着向淑妃道喜：“真是要恭喜妹妹了，妹妹坐这个位置，实至名归。”
“难得姐姐有心，以后，妹妹还要请姐姐多多指教了，打理后宫事务，妹妹可还是新手，姐姐可一定要多多帮忙才行，别让妹妹闹了笑话。”淑妃笑容满面地看着她，眉眼之间得瑟显而易见。
这一夜，七七失眠了。亲手将自己喜欢的男人推给别的女人，这种滋味很是不好受。
晚上，皇甫天铎也没有过来，秋相的回朝，似乎给了这皇宫一层无形的压力，也侧面证明了这个北燕权相的举足轻重。
还有五天便是中秋佳节了，宫里为了立后大典的事情忙开了。秋惜柔成了整个后宫的焦点，每日里都会有大臣的家眷前来拜访祝贺。
作为秋相新娶的夫人，杜吟香自然也是要登门造访的。
朝露殿中，几个丫鬟一边清点着这几天诸位妃嫔和各位王公贵族送来的贺礼，一边为明天出席封后大典的事情准备开了。
“娘娘，这对月光玉镯是秀嫔送的，玛瑙珍珠链是福贵人送的，还有这对羊脂玉净瓶是德妃娘娘送来的，容太妃今早特地送了一副观音送子图。”婢女一边清点着贺礼，一边向坐在一旁的秋惜柔禀报。
秋惜柔一脸的恹恹之色，懒懒地嗯了一声，不上心地道：“知道了，都是些俗不可耐的东西，这些金银首饰，本宫还少么？送的都是些什么啊，也太不入流了。反正啊，这些东西本宫也都用不着，赏赐给你们了，你们自己挑着去用吧。”
“谢谢娘娘，娘娘真是大好人。”几个奴婢喜出望外，他们也知道淑妃家境殷实，这些东西在她眼里自然是平常得再普通不过了，听着说要把它们赏赐给自己，自然是得了宝贝一般，没人选了几样揣入怀里。
“抢什么，急什么，等本宫明日做了皇后，以后的赏赐会更加用不完的。只要你们对本宫忠心，肯为本宫办事，本宫断然是不会亏待你们，少了你们的好处。”秋惜柔吁了口气，有些鄙夷地扫了他们一眼，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奴婢等人一定尽心侍奉娘娘，为娘娘办事。”几个奴婢齐心回答，爱不释手地捣鼓着这些宝贝。
“娘娘。”婢女素儿行色匆匆地进了屋子，面色有些严肃，“二夫人来了。”
“二夫人，哪个二夫人？”秋惜柔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就是相爷新娶的那位夫人啊，生了小少爷的那个。”素儿面色有些发白，语气有些颤抖。
“那个贱人，她来做什么。哼，本宫这里可不欢迎这个狐狸精。”秋惜柔原本满是欢喜的面容一下子阴冷下去，猛力地拍了拍桌子，吓得一屋子的婢女全都噤了声，惶恐不已地看着秋惜柔。
“娘娘，来者是客。不管娘娘多么不喜欢她，她都成了咱们相府里的新夫人。相爷认同她，夫人也无话可说。娘娘能走到今天，也全仗咱们相爷的威望。如今那女人在相爷面前正得欢心，我们实在是不宜和她翻脸，免得伤了娘娘您和相爷的和气。咱们做做面上的功夫就是了。”春儿一旁心平气和地劝说着秋惜柔，给她分析利害。
“你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小贱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让本宫去收拾她，不在这一时。”秋惜柔嗯了一声，缓了劲过来，淡淡地瞄了素儿一眼，挥挥手道，“去请她进来吧。”
不多会，素儿便领了杜吟香和她的贴身侍婢进来了。踏进房中，秋惜柔便觉一股异香飘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