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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个玩笑，你别介意。”七七耸了耸肩膀，笑了笑，一边看了看天色，吁了口气道，“我得赶回去了，不然后面的戏没有办法唱下去了。”
“跟我走。”原中楚目光清烁地看着七七，“你冒了这么大的险救我出来，你回去要怎么交差。皇甫天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吧，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的。”七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你就这么笃定他不会伤害你？天子难测，伴君如伴虎。”原中楚咬了咬唇，“离开他，是最好的选择。”
“离开，迟早会离开的，但是不是现在。如果明天我不见了，我宫里的人全都要跟着遭殃。这样的代价，我还输不起。”七七摇了摇头，惨淡地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一直留在皇宫里面吗？如果你不在皇宫了，可以来找我。”原中楚也不想勉强她，现在也不是时候，一边看了看原怜荷，“妹妹，把龙虎玉佩给她。”
原怜荷愣了一下，明白了原中楚的用意，取了身上的龙虎玉佩下来，递给了七七，“这是我们家族的标记。如果哪天你决定离开了，可以带着这个玉佩去燕都的雅意苑，那儿的老板会帮助你的。”
七七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龙虎玉佩，不一定就用得着，但是有备无患。“嗯，哪天我要离开了，真的没地方去的话就来投奔你们了。”七七笑道。
原怜荷亦是释然一笑，忽然间给了七七一个拥抱，一边说道：“从现在起，我决定了，不再讨厌你了，和你做朋友。跟着你这一天多来，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七七笑了笑，吁了口气，目光柔清地看着原怜荷，“好了好了，不多说废话了，你们赶紧走吧，再不走的话就麻烦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如果出宫了的话，记得啊，一定要来找我们。”原怜荷再次强调。
“OK。”七七俏皮地转过神来，神采飞扬地打了个响指，清阙的丽影翩翩而去。
“她，她说什么？你们，你们听懂了吗？”原怜荷当场石化，表示理解无能，一脸茫然地看着原中楚等人。
青木长老和霞姑姑摇了摇头，亦是满头雾水。原中楚目光一直注视着远去的那一抹清影，舍不得移开。她，她真的完全不记得有个他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可是她对自己，就像一个陌生的过客一般。
长街月夜下的这场奔跑，多年后的相见不相识，成为了他记忆里一幕温暖而又遗憾的画面。
不管如何，他总算是见到她了，而且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一定会的。
永定门外，晨曦中，东方策牵着坐在马背上的清芙潇潇而来。漫天光影中，玉人一对，无限静好。
清芙目光凝然地看着前方牵马的男子，这样的时光，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感觉，好想就这么一直延续下去，永远也不要结束。可是，这短短的一夜温情，即将被一场暴风雨淹没。
今晨以后，他们还能如此惺惺相惜么？以后，他们还会有这样相守相知的时光么？
“东方将军。”清芙叫住了东方策。
“怎么了？”东方策回过头来，微笑看着他。清芙抱住马鞍，便要从马背上下来。东方策已经心急地迎了上去，小心地接住她：“你别动，大夫说了你的脚要好好调养。”
“东方将军，你以后还会对我这么好么？”翦水秋瞳里是满满的期待。
东方策有些懵然地看着清芙，这个幽若静默的如雪女子，就像一缕淡淡的青烟，无声无息地就这样缭绕在了自己身边，散入他的心田。
“奴婢会永远记住昨晚的。奴婢没有什么可以回报将军，唯一有的，只有这个。”清芙静静一笑，微微地踮起脚来，在东方策的右脸上亲吻了一下。
东方策瞬间失神，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清芙，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淡淡的晨曦里，少女的清影素雅宁和，温婉动人。
清芙从容淡然地绕开了东方策，回眸一笑：“东方将军，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我希望你能常常这样。”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也会放在心里一辈子的。”东方策好像开窍起来，明光下，凌厉的男子露出少有的笑容，倾城不败，一边用手指了指清芙，又按向了自己的胸口。
七七怎么也没有想到，救了一人，赔掉的却是天牢里五个狱卒的性命。
“你，你打听清楚了吗？那些狱卒统统都，都被斩首了。”坐在美人椅上，七七半天都缓不过劲来，难以置信地听着云桃从前殿打听过来的消息。
“千真万确没错，发现了人犯不见之后，皇上就立即下令将那几个狱卒全都拉去午门砍头了，我，我亲眼看着他们上了囚车的。”云桃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东方将军了，他怎么样？”清芙忧心如焚地问道。
“皇上很震怒，本来是也要将东方将军处决的，可是九爷和十四爷他们几个求情，皇上才饶了他。不过，他还是挨了两百板子，大概，这一个月是上不了朝了。”云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过是丢了个犯人而已，没有想到皇上会发这么大的火。”清芙眼神中满是哀伤，有些痛楚地看着七七。
“其实皇上本来也没有怎么生气，可是后来皇上看到了那个犯人在牢里留下的东西，不知怎么的就大发雷霆起来。”云桃低着头，诺诺地说道，这中间具体的情形，她也没有办法打听出来了。
“我看他就是个暴君，动不动就杀人，当皇帝有什么了不起的，没坐上这位置，他连屁都不是。如此草菅人民，我看北燕啊，用不了多久就要败在他手里。”七七越想越气，君权至上的时代，人的性命竟然如蝼蚁一般轻贱。
她并不是圣母，虽然那几个狱卒有出言调侃过她，她也曾接过上级的命令，暗杀过一些人，可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会对人命无动于衷了。她一直记得自己第一次执行杀人任务时候的紧张与彷徨，杀了第一个人之后她足足做了半个月的恶梦。虽然那个人该死，十恶不赦，可是，终归还是一条人命。
现在好了，皇甫天铎只要随便一张口，五条人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有了。
“从公主做了那个决定开始，就应该预料得到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从来如是。皇上是整个皇宫里的老虎，在老虎嘴里拔牙，情况可想而知。”清芙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感伤，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两百大板，他一定疼死了吧。
“是，我有想过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不知道会来得这么快。”七七有些纠结地揉了揉额头，心情沉重无比。她没想过要那五个狱卒死，可是却因为她，他们全都成了城中池鱼。
因为狱卒无辜被斩的事情，七七郁闷得午饭都没有怎么吃好。心里把皇甫天铎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诅咒了千遍万遍，靠，这家伙分明就是不给她积阴德嘛。
难过归难过，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七七也不是那种悲春伤秋的人，她也只能认为那五个狱卒是早死早超生，来生不用再活得这么窝囊混气了。
忘掉一件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去，睡过午觉之后，七七便独自一人去了翰林院寻书打发时间。
在翰林院当值也算是个闲散美差，每日里管管书籍，纂修文书，其余的时间大多在休息。宫中好书之人也不怎么多，因而，正当值的王学士对七七的到来感到有些意外。
“微臣真是没有想到，太后娘娘也是好书之人。呵呵，这宫里啊，平日里来翰林院的人没有几个。”王学士一边发表着见解，一边夸赞着七七。
“读书使人明智，使人变得高洁。不是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么？哀家也是闲着没事，便过来看看了，不会打扰大人你吧。”七七笑了笑。
“当然不打扰了，太后娘娘能够亲临翰林院，微臣高兴都来不及了。每天啊，基本上翰林院这边都没人过来的，适逢一些重大节庆，才会有几个奴才过来这边传达一下旨意。算起来，太后是第三个来这翰林院的女子。”王学士文雅地捋了捋袖袍，书儒出身的他自有一股高洁不凡的气度。
“是吗？哀家是第三个？那前边还有哪两个女子来过了？”脚趾头也能想到，后宫里的女人都忙着争风吃醋，如何获得帝王宠爱，哪有那么多时间来这里陶冶情操了。
想必，能来这里看书的两个女人品味层次都要比后宫里一般的女子高出一些的吧。
“前阵子，贤妃娘娘来过，后来还有一个叫丽芬的宫女也来过。”王学士笑道，“贤妃娘娘看起来饱读诗书，才华横溢，难怪会博得皇上怜爱了。”
“什么？她们两个都有来过？”七七有些愕然地看着王学士，缓了口气，“她们看什么书了？”
“微臣这里都有做登记，我帮太后看看啊。”王学士说着便去翻找记录册，嗯了一声，“是《北越史记》。”
“看样子我们的判断没有错，宁雅真的是别有目的，她和丽芬果然认识。不约而同地来这里看书，有什么秘密吗？”七七心下腹诽着，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是吗？这么巧呀，哀家今天也想来看看这种史书的。王大人你不用招呼哀家了，哀家自己看看就行了，你忙吧。”七七娓娓一笑，吩咐了王学士自行去忙了，独个儿在书橱旁浏览群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