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缘浅情深处

原非西风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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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苍眉头一挑:“为了表达我的意思啊。哪有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看出来了我也可以说是手误,可有心人一看……荆老跟我说,这东西被他传了很多家,几乎当成了一种暗语了。”

    反殷央的暗语,这世上,这个盛京城里,不满殷央的人不少,真的不少。

    “知道他为什么帮你吗?”未名问到重点。

    苍苍摇摇头:“在今天以前我可看不出荆老的意思,他自己解释说,他和温子还是莫逆之交。”

    温子还是定远公次子,作为最后一个国公府,温家也饱受皇室倾轧,他们早有反意,但是仅仅作为朋友,能帮到这一步真是少见。

    “是很少见,但我看其人面目周正,神色清朗,是个正直的人,应当可信。”未名说着,眉宇轻轻皱了一下。

    ……

    而此时一顶轿子正沿着弯曲的巷子走。

    轿子的小窗口,里面的人将帘子打起来,张望着外面的景色。

    房屋都破败了,这城南一带,还有谁记得当年的热闹繁华?

    忽然——

    “走慢一些。”他吩咐轿夫,眼神热切而依恋地望着远处那座大宅子。

    门漆都斑驳了,墙上也爬满了青青藤蔓,可是庭前收拾得很干净,门前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也好像被新近打磨过,依稀能看见往日的风姿。

    他问轿夫:“这儿有人常来收拾吗?”

    “嘿嘿,相公不知道,就是您刚刚出来的那户人家。”轿夫是临时雇的。热情而憨厚,不管那么些能不能说的,直接笑着回道,“那家姑娘有心。听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人来打扫。”

    哦,慕苍苍么?是个有心的。

    轿子打大宅前面过,他不禁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似乎想把眼前的一切深深刻在脑海里,许多年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诶,小伙子,正经事不做跪在这里做什么?……打土匪?那是官府该管的事,,我这军队没权……什么!都杀人见血了?还抢姑娘!快!快带老子去瞧瞧,一群狗屎,看我不端了他……”

    那年盛夏,那人带着手下冲进土匪山寨。救了他唯一的亲人。也救了当地所有老百姓。从那刻起,慕容慷慨这个名字就悬在他的头顶,成为他贫瘠人生里的光明。成为他奋起努力的目标。

    学海沉浮十数年,终于有所成绩。他迫不及待地进京想亲自拜谢这位再生父母,可等把自己收拾一新,带上精心准备的礼物,他看到了什么?

    十九年前的那一夜,是此生的噩梦,他眼睁睁看着擎天柱一般的恩公一门,家破人亡,一夕颠覆,可是他一介文人,连那个圈子都触摸不到,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他颤着手放下帘子,把泪花抹在掌心:“慷慨恩公,晚生荆遇无用,时至今日,终于能把您的恩情还报在您后人身上……但我在一日,定当竭尽所能,竭尽所能……”

    ……

    钟离决的身体越来越好了,苍苍为他高兴的同时又不禁忧愁起来。春试早已过去,没有了这个进阶石,该怎样帮他铺一条通往战场的大道?

    思索无效,她便拿出墨梧桐整理出来的眼线资料看起来。

    这里讲的眼线是府外藏藏躲躲监视着里面的人。以前就知道有这样的人在,可是没办法完全清除,索性不去理会,自己小心点就是,不过六月未名回来后,不声不响地过了几日,居然某晚就抓回了好多人,说是外面潜伏的眼线。

    苍苍很是感叹了一回,然后就去调查这些人的背景,果然皇宫和殷据的人最多。

    不过……

    不看不知道,今日一看,她居然发现众多监视者中有一个是来自潇湘楼的。

    潇湘楼……

    一想到潇湘楼就想到周国,想到未名的身世,后一个姑且先放一放,可若说这个潇湘楼是周国人开的,那问题就大了。

    问题一大,机会就来了。

    她笑嘻嘻地去找未名,两人商量了好一会儿,接下去又到侯府做客,来来回回折腾了几天,然后在某个清晨,某位大臣就提出盛京可能有周国间谍的可能。紧接着,高龙传回前线战事吃紧,顶用的人太少。不是局部指挥出错,就是命令下达下去,总有那么一两支队伍执行得不到位。

    朝堂上下忧声一片,军事人才凋零,这是在某位元帅陨落之后就产生的现象,后来某位皇室军神曾撑了好几年的场子,无奈天妒英才,军神在战场上失踪,从此大央的军事舞台上就失去了台柱,某个女爵爷倒是亮过相,但也仅仅是两回,便碍于朝廷声誉尊严,沉寂下去……

    “这就是这些天来民间的议论?”

    殷据的偏殿里,他与第一谋士说着话,一面冷笑:“这是谁搞的鬼再明白不过,她倒是慷慨,为了一个钟离决就舍得下这样大的功夫。”他沉思了许久,最后道,“任她去,如今两侯府已明明白白地站在她身后,随便哪个举荐钟离决,朝堂上都得通过,但我们也不能看着她得逞,到时候顺水推舟将我们的人也……”

    不是要去捡军功么?有好处当然大家一起分享了。周加连连点头:“殿下这一手高,届时同时出发,同吃同住,既可监视,又能趁机……”手上比出一个狠决的动作。

    ……

    “已经定下来了,三天之后就出发,钟离你可准备好了?”苍苍大声说着走进院子,钟离决正舞毕一套招式,收势站起,对她点点头:“都准备好了。”

    陆州乐呵呵地从屋里出来,接上话:“不用多准备,什么物资啊。干粮啊,都有一位大财主替我们准备妥了。”

    “大财主?”

    钟离决接过陆州拿来的毛巾擦了一把脸,道:“是商去非。”

    “嘿嘿,商大富说我们一到那就差不多入冬了。这时候前线物资比较紧张,我们这样的新兵蛋子分不到好的,就主动给我们办了,也不用我们自己带。托着商队先南下去了。也算给我们头儿成功康复的贺礼。”陆州补充。

    苍苍点点头,商去非现在事业越做越大了,跟这里一直保持良好的联系,自她认祖归宗正了名之后,常悄悄地不时送点好东西过来,府上每一个人都能顾上。

    而他与钟离决关系一直不错,自然用心些。

    既然这方面不用操心,苍苍转而说起别的事:“这回有许多年轻人被举荐到前线去,春试武试中出挑的。那先不说。据调查。殷据自己的人就安排了几个,我担心他们……总之要小心,尤其陆州他们……”

    钟离决想了一下:“我明白。在我上位之前,不会让州子他们露脸。自己也会警惕。”

    聪明人就是好说话,一点就透,苍苍看着他刚毅的脸庞道:“我相信用不了多久的。对了,你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捎信也不方便,有件事现在就拜托好了。”

    钟离决忙道:“请讲。”坐得笔挺,洗耳恭听的阵势。

    “就是安老那里,虽然他是在太湖一带,你在洛阳,隔得有些远了,但你以后缓过气来,可以的话就帮我照料一点,这话我跟高龙也讲过,但他年纪大了,我总不放心,多一个人总多一份保险。”

    “我明白了。”

    说完正事,苍苍左右看看,像做贼一样,然后凑近钟离决小声问:“未名这几个月来是不是每晚都往你这里跑?”

    钟离决一愣:“他没告诉你吗?他、他在为我疗伤。”

    苍苍皱紧眉:“那家伙,有时候好说话得不得了,可一闷起来又不肯吐露半个字,他不提我也不好问。”看着钟离决,“到底是什么疗伤方法,要持续这么久?”

    阔朗的天空下,少女逐渐舒展开的脸庞清俊秀致,眉眼如画,此时带了点忧愁,带了点烦恼,以及一丝丝的苦闷和不加掩饰的担心。竟是别样的生动,和……温暖。

    钟离决呼吸顿掉一拍,待得意识到她这种种情绪都是因为另一个男子,便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泼下,霎时醒神,忙低头道:“是以真气为我润养和疏导受损的筋脉,今日是最后一晚了。”

    “哦。”这就好。

    ……

    陌上九月,送走钟离决和他的同伴,慕容府又空了一点,可是不要紧,有王南等十九人日日做复健活动,有青稞每日地抱着药材念念有词,有墨梧桐一手书一手笔孜孜不倦地整理一些东西,有何明在过着他的舒适生活并且不忘时不时骂上一两嗓子,有高川开始学着多说话,有殷晚和他的嬷嬷丫鬟以及新小伙伴玩乐读书。

    当然,还有未名轻盈地翻书声,一声一声的,令苍苍心中好像揣了一个小兔子,蠢蠢,欲动。

    她捧着脸坐在藤架下,看着殷晚和左白晓一小一大,还有一群不大不小的小厮玩老鹰捉小鸡玩得不亦乐乎,默默地幻想,她对其中一人深情地说,我喜欢你……

    猛地一个寒噤从脚心窜到天灵盖,她狠狠抖了一下。

    未名放下书卷,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冷么?”

    苍苍转头幽幽地望着他,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未名,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未名被她震住:“怎么了,你说。”

    苍苍咬咬牙:“你,今年……这么问吧,你多大了?”

    未名怔了怔,眼光恍有迷离,慢慢合上书,朝远方眺望片刻,又慢慢转回来,微微一笑:“若没记错,从我出生至今,快十九年了。”

    看到他的脸色,他的眼神,苍苍只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没事问这么敏感的话题做什么?人家的伤心事嗳。

    可是等得到回答,她忙着计算:十九年减去其中昏迷的十年,那他、他。不就是说才只有九岁那么大?

    眼前仿佛一黑。

    比她想象的还小。

    她她她,这样算不算恋童癖?

    她苦恼地坐回去,泄了气。

    ……

    全慕容府的人都直接或者间接地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小姐变得有些奇怪。一天大多数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出来时倒也不见异样,可遇上未名总要绕道走,话也不多说一句。

    一开始大家还奇怪。可日子一久,就渐渐生出一分恐慌来。

    难不成,此间女主人,和最厉害最了得的客人发生了矛盾?

    那会不会有一天,他们还谁在美梦中的时候,房子就塌下来了,大火就烧起来了,人间就变成地狱了?

    一个是性情敢作敢当,一个是武功超凡入圣。这闹起来。别说。有这种可能。

    人们一慌起来就想了解更多情况,未名先生是油盐不进的,只有从女孩子身上下手。而最有资格去谈话的,莫过于那个唯一能被她称为“姨”的人。

    “苍苍啊。你对未名是不是……”连姨斟酌着说,本心不在焉的苍苍猝然一惊:她,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震惊之后有些无力:“我也不想的,本来想看看避着他能不能调整回来,可是……”

    她完了,她一定完了,怎么就会放不下一个人呢,越是不要想,越控制不住想起他的好,他的弱,他的忧伤欢喜。

    明明人就在眼前,却要去克制一份感情,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起了反作用。

    连姨却不知道她想什么。大惊:“你真的……哎呀,人家是我们的大恩人,你可不能做出什么来……有话就好好说开,他能谅解的。”

    苍苍欲哭无泪,莫非在连姨眼里,她竟是这样禽兽的一个人?

    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院中,呆坐,吃饭,洗澡,睡觉,每时每刻她都在心中演绎两种选择造成的后果。

    争,还是不争?

    求,还是不求?

    挺尸至半夜,忽地一坐而起,直直地打开门敲响隔壁房间的门。

    “未名我有事要跟你说。”很严肃很严肃的声音。

    过了片刻,门吱呀一声开了,未名坐着出来,目光明亮清醒,衣衫整齐干净,完全不见睡过的样子,便是立即动身翻山越岭,也丝毫不成问题。

    苍苍看他一眼,绷着脸转身走到院中,站定:“未名,我忍你忍很久了。”

    这样一句开场白,未名一滞,还是平和地来到她身后不远,抬头望着她的背影,漆黑美丽的眼里,有不解有迷惑,有黯然有清冷,独独没有抗拒。

    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反对的。

    或是不想,或是没有必要。

    苍苍转身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我知道你我差得有点多,无论是身份,背景,经历,性格,还是……年纪,但是,”她双手撑在他轮椅的扶手上,目光灼亮地凝视他的眼睛,慢慢俯下身,“我无论你懂不懂,想不想,要不要,这件事我必须……”

    顿住,隔着很近很近的距离,彼此发丝交织,气息交缠,眼珠的轻轻颤动间,各自有华光游弋,惊心夺目。

    不知是谁的吐息过于温暖,不知是谁的心跳漏了一拍。

    苍苍目光落下,落在他淡色薄润线条美好的唇上,睫毛随风柔柔一颤,轻轻俯下去……

    PS:

    卷三到此就结束了,从上架到现在,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觉得这个故事越来越好看了,也不知道我让多少人失望了。写文真的不是件简单的事,我想着情节码着字,很快乐,可是有时候想想,却觉得很惶恐。

    这些文字,这些人,这个故事,是不是能够让大家喜欢,有没有切合大家的喜好?

    一个写手如果不能让读者满意快乐,是失败的。

    我不想让大家白白花钱,更不希望有谁看了这一章,对下一章毫无期待,觉得索然无味。

    鼓起莫大勇气告诉一个同学我在写文,她看了前面公众章节,给我点评,尽管已足够委婉,但我能总结出一个意思——渣。

    很难过啊。

    难过之后是反省,反思,修改,继续战斗,无论谁无论做什么事都有这么一个过程吧,习以为常,然后为日后的不寻常努力。

    嗯嗯,就是这样,还有待加油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