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季子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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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缩小了整整一倍的凌阳,凌亚觉得自己头比宿醉了一夜更疼。

    夜道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姓赵的居然还吸毒!

    幽蓝虽然有黑道背景,可在a市也够得上一句高端大气上档次,接待过不少高官权贵,毒品那是严禁杜绝的。

    凌亚从前也听说过有同事吸的,不过很快就被经理处理掉了。而他自己还想活着出去享受自由新生活,压根不会为了所谓的刺激去碰那些东西。

    赵康是熟客,光顾他两年了,原以为s/m就是最大极限了,却没想到还有更下限的在等着!

    “哥,妈妈呢?你怎么还不起来,是不是生病了?”

    凌阳看哥哥无精打采的样子跟之前自己发烧的时候挺像,便装模作样学着妈妈那样伸出小手去摸他的额头。

    冰冷的触觉终于让凌亚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面对表情懵懂的正太凌阳,凌亚深深叹了口气,算了,反正债还完了,房子也买好了,凌阳以后的生活也算有了保障,没了自己这个名声不好的大哥连累,没准他能过得更好。

    而且,看样子他像是重生了,又能重来一辈子,他也不算亏。

    含含糊糊应付了凌阳两句,把他打发去洗漱之后凌亚就赶忙跑去客厅打开电视,换了几个频道才总算从新闻播音员嘴里知道现在的时间,1998年4月13日,星期一。

    凌亚顿时脑袋一空。

    因为前一天是他十八岁生日,所以这个日期他记得非常清楚。

    这时的凌亚还在上高二,就在年前,他还有一个人人艳羡的富裕家庭,能干的老爸,漂亮的老妈,可爱的弟弟。

    可惜这一切都在一个月前土崩瓦解。

    凌父因为炒股欠下了大笔高利贷,最后走投无路抛下他们母子三人跳楼自杀了,就在昨天他生日的时候,高利贷的上门来下了最后通牒,威胁说再还不上钱就只能以身抵债。

    随后凌母连夜收拾了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从此,凌亚跟凌阳成了孤儿。

    放贷的可能觉得留下的年轻儿子没准价钱更好,于是凌亚便开始了他的“少爷”生涯。

    凌亚坐回床边,使劲揉着脸,感慨着老天的戏剧性,重生在这个时间点,他能做什么?!难道再卖自己一回!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洗漱完的凌阳开始喊饿,凌亚不得不暂时放下思绪,转身去厨房给他做饭。

    在悲剧发生之前,凌亚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过现实是最好的老师,凌母离开之后,为了养活凌阳,凌亚不得不学着做起家务,渐渐把自己锻炼成了十项全能。

    看着时间不早了,凌亚直接热了点牛奶,煎鸡蛋的同时顺便烤了几片馒头片,虽然十多年前家里还是用的煤气灶,他有些手生,不过也很快熟练起来,毕竟也是曾经用了好几年的东西。

    吃完饭凌阳又问了一遍妈妈,凌亚收拾碗碟的手一顿,心中抑制不住思绪翻滚。

    这么多年过去了,凌亚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曾经对那个高雅美丽的母亲的怨恨,脑海中她的样子甚至也逐渐开始模糊。可是当重新回到这个起-点,凌亚发现,他其实从没忘记过。

    人们都说母爱伟大,可凌亚到死也没能理解,为什么那位沈女士能这么轻易地就抛弃两个儿子,狠下心断了他们的生路,让他们独自面对那群如狼似虎的逼债人。

    其实凌母留不留下,凌亚最终都只能自愿或被迫走上同一条路,可对凌亚来说,两种情况意义完全不同。

    握紧双手,按捺住几乎喷涌而出的愤怒,凌亚尽量冷静道:“妈妈去外公家了,可能要等几天才能回来。”

    他实在不知该跟幼小的弟弟怎么解释,妈妈已经不要他们了。

    收拾好碗碟,凌亚回卧室找了身衣服换上,又从书包里找到一个钱包,翻了翻,大概有一百多块,这估计是家里最后一点钱了。

    帮凌阳背好书包,牵起他的小手,兄弟俩一起出了门。

    出了单元门,路上不停地遇到熟人,凌亚一律停下,笑着跟对方打招呼。

    这个时候邻里间还不像后世那么冷漠,一个楼里住的都还比较熟识,哪家发生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迅速传遍整个小区。之前凌父的事闹得很大,最近放高利贷的,凌父几个生意上的朋友,还有家里的亲戚都上门要过债,小区里几乎人人皆知了。

    此时的凌亚毫不在意众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在幽蓝十多年,早已经把他的脸皮磨练的十分厚了,这点流言算得了什么!再说这个小区不定还能住到什么时候呢。

    他还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的自己一直沉浸在打击里,对谁都冷着一张脸,呆呆木木了好一阵。不过现在凌亚已经知道,再伤心绝望也改变不了既成事实,虽然也不指望一个笑脸就能挽回自己家已经跌落谷底的形象,可是既然重新来过了,积极乐观总比怨天尤人要让人看得舒心。

    凌阳比凌亚整整小了十岁,现在刚刚上小学二年级,就在离家不远的一处私立小学。

    走着把他送到学校,凌亚转身又坐了公交去自己上学的三中。

    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凌亚找到了班主任李老师所在的办公室,跟他请了三天假。

    因为凌亚家里的特殊情况,学校老师们都觉得他不可能再往上读了,平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老师基于这个态度,干脆地准了假,顺便还关心了两句他的身体情况。

    等终于回到家,凌亚这才有时间理清混乱的思绪,思索着怎么才能避过几天后的灾难。

    上辈子凌亚是到了晚上才突然发现妈妈不见了的,之后迅速被高利贷的人盯上,不到一个星期就被逼着签了卖身契,压根连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枯想了半天却丝毫头绪也没有,想他一介凡人,如何对抗的了在整个a市东区只手遮天的洪老大!重生改变的只有心态和经验,不可能马上就世界无敌了。

    凌亚愣愣地抬头,正好看到对面墙壁上的黑白照片,又想起了从前父亲还在时的幸福时光,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丝笑意。

    只是这样的回忆也不剩多少了,过了十多年,就连那些悲伤和怀恋都淡化了。

    凌亚的父亲凌建国从前是市里机械厂的骨干员工,可惜没关系没路子,升职总是轮不上,干了近十年还是一个小职工。凌父不甘心这么过一辈子,加上本来就是个聪明人,脑子活,在八十年代末的时候看准时机,辞职下海,干起了倒买倒卖的生意,这是凌家富裕的开始。

    具体凌亚也忘了是哪一年,凌父说遇到一个海外归来的a市老乡,对方的父亲跟凌爷爷据说还是认识的。之后没多久凌父就开始跟着那人炒股,最初也真的挣了钱,不过九十年代的股市投机倒把多过正经投资的,盈亏都没定数。凌亚印象中似乎是九七香港回归那一年,凌父开始没那么意气风发了,脸上的愁色越来越重。

    只是凌亚怎么也没想到,在他心目中像铁巨人一样存在的父亲居然会自杀!

    父亲转嫁了他需要负起的责任,可惜代价太过惨烈,说不清这个交换到底划不划算。

    凌亚从没恨过父亲,或者说想恨也恨不起来,虽然他之后的一切悲剧都是源于他。他前面十八年被父亲千宠万宠着养大,后面背负起他留下的责任也没什么关系。

    接着凌亚又眉头一皱,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双重标准,父亲的放弃让他悲痛,可母亲的放弃却让他不能释怀,他也许不会主动去报复什么,可凌亚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原谅她。

    叹了口气,凌亚不再去想那些对他来说的陈年往事。

    左右打量了一下熟悉的客厅,这是一套三室一厅,上百平米的大房子,才买没两年,是家里条件最好的时候买的,临近东区最大的商业街,在十多年后绝对属于寸土寸金的地段。

    凌亚记得上辈子刚开始还庆幸母亲没把房子也弄走,不然他和凌阳真是无处容身了,可惜他的幻想不到一个月就被打破了。不是母亲良心发现,也不是放高利贷的不知道这房子值钱,而是房子早被父亲在股票刚出现问题的时候就抵押给了银行,而银行的人会在一个月后就来收房。

    一想起那天文数字一般的高利贷,凌亚就太阳穴直跳,揉揉胀痛的眉心,那么一大笔钱,要上哪去弄呀!

    父亲那些所谓的朋友都是人精,所谓无奸不商,现在哪个会大笔借钱给他!

    至于亲戚们,除了一直哭穷,常年上他家打秋风,现在肯定也早跟着母亲人去楼空的外公家,父亲那边早被他借了个遍,数目虽少,却也都是需要尽快还的。

    况且因为高利贷时不时上门,那些亲朋好友早躲得远远的了。

    不过那毕竟是几百万的债务,谁又能承受的起,所以凌亚并不怪他们。

    上辈子被逼卖身,凌亚在挣扎了几个月后被迫接受现实,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又跟洪老大借了一笔钱,也算了解了父亲之前欠下的债。

    从此凌亚跟他们也基本上断绝了往来。

    可惜这辈子凌亚不准备再进一次幽蓝,所以就算那些不足为虑的小数额也足够他头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