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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霜月听他说这话时语气没有一丝情绪，甚至于平静得有些可怕，因为他是背对着她，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可这关于人命的大事，他说得太无关紧要。
“哪怕知道这能让她死，也要取回你的东西，那为何不把你的妖丹取出来？”
“已经给了她的东西，为何还要拿回来？世间的事本是如此，你说给我的东西，我离开时必定取回来，我说给你的东西，也大可不必要回来。”青瞳语气依旧很平静，不过霜月却听出了一丝悲凉。
“那么爱她，爱到妖丹都可以给，到底为何要杀她？”
“我从未离开过那条河，而第一次遇见她，是我那位旧友刚刚离世的不久。她不知为何落入水中，我知晓人世皆苦，跳入水中寻死的人不计其数，但我见到她落入水中时竟有一瞬间恍惚，看成了是我的那位朋友。后把她救上岸后，我便回了水里，却不曾想我的落名石掉落在岸上，我就又上岸去寻，我施了法术，把自己的妖灵藏了起来，伪装成了一个人，恰逢下雨，河边只有一处破旧的茅草屋，我便走了进去，遇到了蹲在地上躲雨的她。我见到她时很吃惊为何她在此，但想到她应该不认识我，便客气地询问她是否捡过一块有名字的石头，她抬起头仔细的看了看我，眼睛里闪着的光如同天上的星宿般，一只手从怀里掏出那块有着我名字的石头，另一只手轻轻地拉住我，温柔地笑着说，这是你的吗？你还记得我吗？我上次不小心落水是你救了我吧，我天天在寻你，可等了你好久。那一刻我的心如同万花齐放般，沉醉在她的笑容里。”
青瞳说到这里停住了，就算他背对着霜月，霜月也能感受到此刻的他一定是面对微笑的。当初初见时的美好，心动过的人，无论过了多久，回忆起来那份怦然心动也是如同当初一样。
“所以是后来她背叛了你吗？”
“是我一厢情愿，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做戏罢了，她不过是为了我的妖丹。她故意跳河引我救她，一步一步让我爱上她，精心谋划引我入局，不过只是为了我的妖丹。”
“什么？她为何要这样对你？她不是凡人吗？她要你的妖丹做何用？”霜月听完立即转过身去问他，气愤不已。
青瞳也渐渐转过来，不知是因为太过于生气，还是被霜月变幻出的灯映照着，青色的瞳孔外涌着些许血红色，他表情突然变得愤怒，强压着怒火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她是凡人没错，可她的姐姐却是妖，可笑我从未见过那只妖。我们在一起后，便修缮了那个破茅草屋，和她生活久了，就差点以为我是人了。一次她半夜梦魇，突然哭醒着说她对不起我，她天生有一种怪病，将不久于人世，说好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现在却要生死相离。我告诉她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医好她，她这时告诉我她的姐姐曾经遇到过一位神仙，那个神仙告诉她，说是必须要获取一颗妖丹置于体内才能继续活下去。只怪当时她伪装得太好了，我完全没有发现她是故意借梦魇说给我听的，所以我在第二天便把我的妖丹给了她，骗她说这是我杀了一只妖取来的，她欣喜若狂，紧紧抱着我，说我们终于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并当着我的面服了下去，看到她这样，剖妖丹的痛苦瞬间烟消云散了。可不曾想，她服下妖丹的第二天我就再没见过她，我一天，两天，三天的等着她，没有等到她，我发了疯似的四处去寻她，也未寻到她，终于有一天，在我出去寻她回来后，在屋里看到了她留给我的信，信中说今天她会在河边等我。于是等到今天，我去赴约见她，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悲伤，语气从未如此冰冷的告诉我，她都是骗我的，她早就知道我是妖，从她第一次落水，从她在岸上一直等我，从她说她爱我要和我在一起，都是骗我的，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要我的妖丹，对，她所做应该说是为了她那个同样是妖的姐姐，可现在她不需要了，她也马上要嫁给别人了，要我把妖丹从她体内取出来。”
霜月听完更加生气，船篙因为手上力气使重了使得水花四溅。这么精心布局，只是为了他的妖丹，她不禁有些怜悯他了，只听青瞳继续说：“我只知听她说完后觉得这世间最大的笑话不过如此，但我还是不死心的问她是否爱过我，她当时眼神决绝地说，从未有过。这四个字如一把冰刀，狠狠地刺得我浑身冰凉，刺得我遍体鳞伤。我万念俱灰，最后问她，她的心是否还是我的？她好像没有明白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没等她回答，我轻轻的抱住了她，便把她的心取了出来，红色的血从她背后涌了出来，她抱着我的手松开了，她死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我杀了她，我居然杀了她，我慌张的把心又放回去，可是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顿时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等我反应过来，她的魂魄已经从她身体上分离出来站在了我面前，冷笑着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