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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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能像兰姐姐那般多才多艺,可汪明珠就是汪明珠,就是再努力也变不成谢兰娘。”只见她小小一团身影缩着,望着水中的倒影,见池面上的女孩儿脸皱成了个橘子,便拾起了个小石子砸去,只见一片涟漪散开,明珠看了,只在心中道:“忧愁什么。”

    她正在发呆,却瞧见不远处走来一只橘色的小猫,它身量短小,不过五寸来长,只见它怯怯地把一只爪子抬起,弓起身子,攀上一片绿荷,从中酌取露水喝。

    明珠在一旁看了个新奇,因猫儿怕水,想它这般胆大的却是少见,便想着到近前去捉它。

    不料才动了一步,那猫儿就警觉了,欲摆尾转身,不想脚下一滑,竟直直往池里栽去!

    明珠轻呼一声,忙小跑过去,因她自小学了泅水,此刻倒也不怕,竟大了胆子走下水去,抓这来回扑腾的小猫。只见不过三两下,明珠就将它举出水面,又朝岸边游去。

    汀芳赶到时,就见明珠一身湿透地坐在岸边,旁边还有只瘦兮兮的猫儿,一人一猫,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小姐,你、你怎么下水了,要是受了寒可怎么办?”汀芳慌忙走上前去,拿自己的帕子为她擦脸,明珠便笑道:“我自小浮水,哪里怕这个。”

    却说明珩因前头对妹妹说了重话,见她半路走开,心中不急,那是假话,在院里寻了一会儿,除了碰到些丫鬟小厮,哪里有明珠身影,便想着妹妹已经回了翠竹轩。正要回去,不想却正碰到了刚下值的汪荃。

    汪荃也有好些日子没见明珩,只是他不如谢氏那般心细,虽看出儿子瘦了,却不曾想到其他。见他回来了,便带他一道往书房走去,只听汪荃道:“你最近课业怎么样了?”

    明珩因在病中,已有十来日不曾好好读书,听了这话,只好惭愧答道:“这些日子因为疫情,整个书院人心惶惶,儿子、儿子也没能好好用功。”

    只见汪荃听了这话,不由心中诧异万分,因明珩是个爱学的,难以想到‘不曾好好用功’这几个大字能从他嘴里说出来。便抬头看了眼儿子,才发现他竟是比以往憔悴多了,终于发现了些异常,又见他精神有些不好,脚步虚浮,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虽还年轻,但苦读伤身,平时还是要多强身健体才是。”

    不想明珩走了这半日,体力早就不支,被汪荃这么一拍,竟有些发昏了,忙扶着一旁的椅子坐下。汪荃见了,不免大惊失色,忙唤了两名小厮扶着他回房休息,自己又拿了名帖,令随从去请百安堂的大夫来。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他二人回到翠竹轩,谢氏见儿子面色苍白,当时就对汪荃发作起来,任明珩在一旁劝阻也无用。

    只听她骂道:“珩儿一会来,你便催着他去书房,也不看看他的身子,有你这般当爹的么?”

    汪荃忙哄他道:“夫人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了。”

    谢氏还气不过,又开口道:“是我没本事,只嫁了你这个穷翰林…”她这话还没说完,就听瑞乐在外头喊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忙住了嘴,又瞪了一眼汪荃,往屋外走去。

    明珩在榻上听到妹妹回来了,也不由想起身去看,却被汪荃按下了。

    谢氏才一出去,便见到浑身湿透的女儿,登时两道柳眉倒竖,捏着帕子点着她道:“不是同你哥哥一道去了维怀那里,怎么弄了这一身?”

    “娘亲莫怪,是我想起往日在洛郡泅水,今日便忍不住试一——阿嚏!”只见她正说着,忽然打起了喷嚏来,谢氏赶忙叫瑞乐那条大巾子来,裹住了女儿,又亲自领她回厢房去,口中说道:“你和你哥哥,都是来找我讨债的冤家!”

    汀芷见明珠这般模样,赶忙端来热汤要她服下,又吩咐灶房烧水,又看汀芳呆站在一旁,忙拉了她出去,同她道:“你傻站在那里做甚么?留神太太狠狠罚你!”

    房内,明珠听到谢氏这样说,却没有答话,谢氏又问她道:“先头在洛郡也不见你如此,怎么现在总是这么不听话。”

    明珠听了这话,只把头歪在母亲怀里,眼角默默流出泪来,口中哽咽道:“娘…”

    谢氏听到哭腔,赶忙把女儿扶正,见明珠哭得伤心,不由大惊失色,又道:“是哪个混账欺负了你么?”

    “难不成是维怀那小子!”谢氏略想了想,虽觉得有些不可能,还是问出了口,明珠摇摇头,又道:“我只是想起咱们以前在洛郡的时光,不由有些伤心罢了。”

    原来汪荃是洛郡郡守,谢氏是齐恩侯嫡妹,洛郡当地并无封王,明珠品貌脱俗,聪明灵慧,在一众闺秀中,都是叫人望尘莫及的。不想来了京中,见自己才学、家世、样貌都不如人,难免多有落差。

    列位看官,万幸明珠生性豁达,并无生记恨之心,反因遇到了王兆之流,对一干权贵生了厌恶之心。

    然有一事,虽她天资聪颖,也够勤学苦练,但须知京中各家培养贵女,都非一息之功,如今明珠不过才学了月余,整日被这个催促,被那个念叨,不由生了些反叛之心(青春期)。

    因她与维怀总能玩到一出去,不想今日却被哥哥不分青红皂白一顿训斥,心中便满是委屈,打定了主意,“若是哥哥不同我道歉,我便再不同他讲一句话!”

    不想谢氏听了这话,只品出了第一层意思,想着女儿怕是见京城繁华,姐妹各有各的优秀,不免生了些比较之意,便道:“你才来京城多久,等过些日子,便不会再想洛郡了。”

    她母女二人正说着,就听外头明珩叩门道:“珠儿可好些了。”

    明珠听了,忙背过身去,谢氏见了,只笑她孩子气,又让瑞乐把明珩请进来。

    只见明珩脸色比先前好了一些,手中拿着个木制的孔明锁,见明珠不肯看自己,便笑着道:“我见这个有趣,便买来玩玩,不想解了许久都解不开,珠儿不若来帮帮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