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功劳都转移在你身上了是吧

尤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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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寂静。

    前面有座假山,做瀑布流水,清泉冷冷。慕梓寒白日见过,水榭华庭临水设立,更有亭台楼阁,飞檐青瓦。

    他们沿着小廊而行,五步挂一盏明灯。

    寻常人家用的多为煤灯,不够亮,可穷苦百姓还得省着用。

    而任家,用的却是小型的三聚七彩羊角灯。上覆华盖,下围珠帘,风一吹,叮叮作响。

    做派倒是堪比钟鸣鼎食之家。

    慕梓寒说:“寻常的知府府邸,哪有这般奢侈?”

    周璟懒洋洋的跟在她身后:“先前,我去陵州体察明情时,吴知府的府邸,简简单单,就那么几口人,伺候的奴才一只手数的过来。”

    有一回,厨娘家里出了事,吴家老太太体恤,允她回去一趟。

    因家中有贵客,儿子不在,老太太生怕怠慢周璟,外头酒楼的饭菜又怕没自家做的干净,便亲自下厨。

    听到他说这些,慕梓寒不由看过去。

    “那时流民四起,上面拔下来赈灾的银子和粮食,一层一层办法放下来,经手的总要贪些去,到了吴知府手里,已经不够用了。”

    慕梓寒从没听过这种事。

    “这种钱也要贪?”

    “我没怎么出过门,可也听哥哥说过,饥不裹腹,也就顾不什么了,流民若是和衙门闹起来,是要死人的。”

    看看,这种事,小姑娘都知道,而那些当官的眼里只有钱,哪有命。

    这其实不是先例了。可以说是官场上的规矩。

    周璟嘴里扯出讽刺的笑。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老百姓的命总要格外贱些。”

    “上面不干净,势单力薄,他没法对抗。”

    慕梓寒若有所思:“那时你住在吴家,若吴知府以此告状,夫君定然重责牵连此事的人,可等事情过去了,你离开陵州,他定然会因得罪了人,而受排挤,官途也就这样了。”

    一方知府,遇到事,就和太子抱怨,又何尝不是他的无能?

    可吴知府每月领的俸禄又没法填上。

    慕梓寒停下脚步问:“那时吴知府做了什么?”

    “他低声下气亲自去陵州的富商家中走了一趟。求得了善款。”

    虽说商户身份低微,可吴知府也没有强夺的道理。

    慕梓寒没想到吴知府走的是这一步。

    她刚要夸。

    喜公公就不乐意了。他觉得殿下不会表现!

    “那吴知府的确不错,可他刚从几个富商那里拿了银子。牵扯贪污的那些贪官污吏一窝全被我们殿下端了。朝廷给的赈灾款,全搜刮了出来,一并由寂七送了过去。”

    “事后,捐款的富商皆得了殿下亲手题的字。”

    ——博施济众。

    “我们殿下的墨宝,一字千金也不为过,听说那些富商爱不释手都供奉在祠堂里。日日受香火供养当传家宝。”

    他举起大拇指。

    “我们殿下才是这个呢!”

    “殿下仁善!这些事,他既然撞见了,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自然是要管的!”

    慕梓寒侧头去看周璟,却是笑了一下没说话。

    周璟看她这样,就眯了眯眼。

    他觉得,慕梓寒就算说话了,也不是他想要听的。

    果然,小姑娘摸到了重点,一针见血。

    “早不出手晚不顺手,偏偏人家弄到了银子,这个节骨眼真是巧。”

    周璟病恹恹的嗤笑一声。

    他自然要看看,吴知府有什么能耐,配不配得上,周璟为他运作,让他平迁去京城。

    那时的他,是格外看重有才之辈的。

    喜公公不知所以然:“是啊,是有点巧。”

    小姑娘嗓音温温柔柔的:“有功之人,殿下也全都褒奖了。”

    喜公公:“是啊是啊,陵州的人得知殿下亲临,为他们抱不平,扬善惩恶。都说殿下仁厚呢!”

    慕梓寒:……

    所以,功劳都转移在你身上了是吧。

    ————

    任家夫妇已经跪了一下午了。

    膝盖都没知觉了。

    任夫人身子摇摇晃晃的,额间都是冷汗,她却顾不得去擦了。

    她很憋屈。

    她这些年养尊处优,如何受得了这个苦?在晋州任承志是土皇帝,她就是土皇后啊!

    自从她知道周璟过来,就觉得不妙,更觉得麻烦。没想到局面会这样。

    也不知女儿任慈怎么样了。

    任承志没比她好多少。他饥肠辘辘,人也疲累。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殿下何时回来?”

    寂七冷冰冰的站在边上。

    “殿下的行踪,是你能过问的?”

    任承志一噎:“这已入夜了,不如我明儿过来给殿下赔罪?”

    任夫人眼眸一转:“老爷明儿得去衙门,您有公务在身,这几日赶集,街上的秩序更得时时刻刻抓严些,只怕明日无法……”

    寂七面无表情的听着。

    任承志装模作样:“你闭嘴!”

    任夫人做无辜状:“这衙门不能没有老爷坐镇啊。”

    夫妻俩一唱一和。

    寂七继续面无表情的听着。

    任夫人:“老爷您明儿一早就得忙,这休息不好……”

    寂七总算有反应了:“来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两人不知所云。

    但没过多久,脚步声由远传近。

    任承志眼睛一亮,当下凄凄惨惨,他双手伏地,朝那个方向猛的磕了个头:“殿下,下官总算等到您和太子妃了。”

    他以为他看透了周璟!

    “小女竟然编排起太子妃的闲话,这孩子自小蠢笨!仗着身份,在外头兴风作浪,她做了错事,便是死也不足惜!我这个当父亲的绝不为他求情。”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

    “让太子妃受惊了,我便特地备了份薄礼,让您压压惊。”

    说着,他将锦盒献上。

    慕梓寒没客气,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二十万两。

    关一下任慈,就有二十万两。

    她真的好值钱。

    任承志这下又献上一个明显大了三倍的锦盒。

    “这……”

    他意有所指:“是孝敬殿下的。里面有两处庄子,还有五间铺面。另外的,就请殿下喝酒了。”

    周璟没动。

    慕梓寒又接了过来,打开。

    除了房契,喝酒的银票是……

    她数了数。

    一百万两。

    这次任承志真的是出血本了。

    他觉得,这对夫妻见钱眼开,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周璟非但会将慈姐儿放出来。

    还会提携他!

    他,任承志,总算有攀云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