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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辙和陆探幽聊得比较深入,以至于饭菜都凉了。
林静静他们吃得快,就准备先闪。
这八卦妹今天居然没趁机起哄,着实难得——就刚才一顿饭的工夫,她跟徐嵩在那打情骂俏,几乎都不避人了,哪有空管别人的闲事。
还是徐嵩比较重友轻色,临走不忘拍拍顾辙肩膀:
“暑假有安排没?过几天要不要聚餐、出去玩?听说你小子准备好好减肥了,跟我去踢球呗。”
顾辙耸耸肩:“谢了,我又不会踢球,还是回家游泳吧。过几天我准备找点暑期工,就当社会实践了,你们自己玩吧。”
顾辙只是想搞钱,但手段不太好解释,说打工就比较便于理解。
徐嵩不了解情况,忍不住脱口吐槽:“你这也太拼了吧,怎么搞得跟曰本人一样。”
在他的认知里,中学生只要好好读书就行,暑期工这种事儿只在日漫里出现。
如果是重生前的顾辙,对这些涉及家境的问题就很敏感,怕丢人。
但现在的他无所谓,便坦荡地实话实说:“靠,我暑假里有两万块按揭要还,你以为呢,我很忙的。”
徐嵩见状也就歇了心思。
倒是旁边的陆探幽,原本在抓紧干饭,听了后抹抹嘴,细心地指出:
“那你要每天进城么?回家住不方便吧。”
陆家离顾辙家挺近,初中同一个学区,她深知南郊进城的不便。
只不过,陆家住在港区的经济开发区,属于高端产业扎堆的城里人。顾家与之隔了一个镇,是还没拆迁的城中渔村。
顾辙一愣,也意识到这确实挺误事:“谢了,多亏你提醒,我找个借口继续住校吧。”
旁边五人刚好还没走,大家也顺便帮忙想想。
也是凑巧,没过几秒钟,其中的邵佳就想到一个办法。
邵佳是除顾辙外化学成绩最好的,去年也参加过竞赛,不过市预赛就被刷了,所以她对这块挺熟:
“刚才金老师不是让你准备特长生选拔嘛,化学肯定会考到实验吧。我记得你去年省决就栽在实验上,要不申请留校突击一下?”
这话似乎点燃了顾辙脑海中一些不堪回首的尘封往事,让他脸色数变。
邵佳意识到自己精准踩雷了,连忙捂嘴后悔道:“对不起我就是想说,你可以申请用实验室嘛。”
顾辙深呼吸了几下,恢复冷静:“没事,我知道怎么做,你们先走吧,我一个人静静。”
同学们立刻一哄而散,都知道这时候该让顾辙独自平复一下创伤应激(ptsd)。
顾辙又枯坐出神了十几分钟,直到食堂阿姨打烊驱赶。
好在他也趁着这点工夫,想出了一个计划,可以通盘兼顾入学选拔和假期赚钱,还能找到借口住校。
果然朋友多还是有好处的,大家一起头脑风暴,再高智商的人也能收获启发。
饭后,顾辙也不忙着回家,而是直奔金萍的办公室,开门见山把这几天想用实验室的事儿说了。
金萍表情微微有些动容,仔细看着顾辙的眼神,意识到他是认真的,这才叹了口气:
“你说你要是上学期早这么想、坚持到底,不早就保送了。唉,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不到最后关头不能轻言放弃,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
好在你最后高考也没考砸,算殊途同归了。希望这次吸取教训,就当是保送名额让给张铭了。对了,要练习的实验计划你做了么?我本来后面有假期,需要指导么?”
金萍这话看似问得随意,其实潜藏了一条化学管理的常识:
实验室的租用,是要严格登记监督的。谁用了多久、用到哪些仪器药品,用量多少,都有个台账。
毕竟这有危险性,药品也可能被挪用。如果不留账,那管理漏洞就堪比绝命毒师了。
所以金萍绝不可能让顾辙一个人瞎折腾,要么她放弃假期请假指点,要么顾辙另找靠谱的同学组队、互相监督。
但顾辙有别的计划,他要做的实验内容也不能提前暴露,所以他立刻体贴地说:
“我跟刘凯邵佳他们组队、互相纪录吧,怎么能耽误您的假期呢。他俩今年也能考上东海大学,不管能不能捞到校内选拔资格,多练练实验总不亏。
至于实验计划,您看一下,我打算做这几个,要是没问题,这几天把药品先领用了。”
说罢,顾辙推过去一张手写的申请表,是他刚才在食堂准备的。
金萍看了一下,也就签了字。
顺利拿到批复,顾辙就立刻开始攒局,非常有执行力。
他先飞速跑回寝室,凭金萍批的条子,找宿管阿姨办了续住手续。
再去找还没离校的邵佳和刘凯打了招呼,问他们有没有兴趣这几天也留校练练化学实验。
这俩人也算是比较爱学习的,对化学也确实有点兴趣。
邵佳看在顾辙的面子上就答应了,而刘凯则因为对邵佳有意思,见状也留下了。
做完这些,顾辙内心暗喜:第一步计划通。
他需要两个工具人帮他做实验室台账,但最好又别太认真监督,所以找一对有可能成为准情侣的家伙来帮忙,就最好不过了。
到时候刘凯肯定会在邵佳面前耍帅,吸引对方注意力,也没空来管顾辙,实验室里具体做了那些实验,还不是顾辙随便瞒天过海。
而他之所以要费那么大劲儿,是因为他有两个计划,必须保密:
首先,他后续有几个简单的私货研发实验,需要掩藏。
其次,顾辙刚才被邵佳和金萍所提醒,回忆起了一些关于竺可桢学院特长生选拔的细节。
金萍不是提过,顾辙这届高三9班有个叫张铭的,去年底通过化学奥赛拿到了保送名额。
去年市预赛时,那个张铭的成绩其实是全市第二,不如顾辙。但此后顾辙心态崩了,没怎么练实验。
而张铭则一直坚持努力、省决考了全省第12。还靠临时政策加持、拿到了全省4个保送名额之一。
或许是对顾辙的反超让他很得意吧,前世的张铭后来很喜欢向他炫耀在竺可桢学院的各种见闻、内幕。
没想到,如今还真有一条关键信息,被顾辙用上了。
顾辙记得张铭提过:这年的化学特长生选拔,会在7月6日考。而实验考的内容,直接就偷懒用了此前一天刚刚在荷兰格罗宁根举行的第34届icho全球总决赛试题。
偏偏前世的顾辙,大学里不止一次做过那张总决赛卷子,以为警诫,所以至今还记得卷子上那组实验。
谁让这事儿是他一生的遗憾呢,平时大脑为了自我保护,会下意识绕开相关记忆区。刚才被邵佳和金萍触及到灵魂的伤疤,才突然回想起来。
既然都知道要考什么实验,顾辙当然要抓紧这段时间,好好练练手。
不过,他也没有鲁莽。
因为他知道,实验室台账的存在,对他这种先知先觉开挂者,是一个极大的制约。
如果他毫不掩饰地如实纪录,那么将来万一遇到人查账,发现他今天做的实验、跟下个月格罗宁根的全球总决赛实验内容一模一样,不就穿帮了嘛?
他可不想惹上“全球总决赛泄题”这种怀疑。
好在,凭顾辙的智商,他在召集邵佳、刘凯来实验室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缜密的对策:
提前拆分实验,把竞赛实验要用到的药品,掩饰在一堆其他实验设计背后领用出来。
这么说有点抽象,举个例子。
比如要考的那个实验,需用abcd四种化学药剂。那他可以设计另外俩实验,其中实验一用到abef,实验二用到cdgh。
做账时按掩护实验来领药,到手后抽出一些分量,实际按照abcd的组合来使用,最后再把掩护实验也随手做做,实验记录也马马虎虎做全套,就掩盖过去了。
这种拙劣的手段,如果是在顶级科研机构,当然难以蒙混过关。
但在高中化学实验室,已经绰绰有余。
高中生嘛,下手不知轻重,做实验的时候药加多了、浪费超耗了,这很合理。
很多人调个ph值,都能反复酸多加碱、碱多加酸,多笨手笨脚都不奇怪。
所以,正式开练的时候,邵佳和刘凯练的都是掩护实验,没人知道顾辙真正要练什么。
顾辙也不急于上来就练真题,他打算用掩护实验先找找手感,恢复一下基本功。
这些掩护实验也不是随便设计的,能高强度练到几项考试时要用的操作技能,算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顾辙记得,今年的全球总决赛考的是“带保护基氨基酸环境下的多肽制取”,
这个实验跟去年省决的“分光光度法测醛类混合物”,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对考生分层萃取混合有机溶液的能力,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
可以说,你萃取分离得是否彻底、无残留,基本上就决定了实验精度,这是当时化学奥赛的一个风口。
反复、刻意练习萃取手艺,肯定是没错的。
调配溶液、烧煮各种器皿、操弄各种温度计密度计顾辙的动作最初有点生疏,但没过半小时,当他渐渐把肌肉记忆找回来,就越来越顺畅了。
不过,很快他又遇到了新的麻烦——
因为最初的手法太糙,邵佳和刘凯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操作,似乎很为“自己的水平居然能比去年的全市第一还好”而高兴,一边说笑指点一边帮他做纪录。
后来顾辙的水平渐渐恢复了,邵佳才渐渐流露出佩服的神色。
刘凯这才有了点危机感,回自己位置上也开始操作,想在邵佳面前表现自己。
因为三人实验组最多只能有两人同时操作、第三人要负责检查和记账、顺便休息一下,邵佳就自然而然扮演了这个角色。
顾辙被人这么一直盯着,当然挺不方便,都没法瞒天过海干私活了。他就想趁机支开邵佳,让邵佳专注去观察刘凯那台。
好在,顾辙见多识广,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在又一次萃取操作做完后,他忽然装作陷入了沉思、收拾好器皿,拿出几张纸写写画画、随后作恍然大悟状。
正在给他纪录的邵佳,见状不由好奇:“你写什么呢?怎么不练了?”
顾辙头也不抬:“练萃取的时候,忽然有灵感,想到用萃取原理搞了个小发明。”
顾辙知道他这几个同学都是挺要脸面的,就想到拿几个前世见过的不值钱小发明,把对方抬到道德制高点上,那样他们后续就不好意思来偷窥他做实验,也就清净了。
而且,这些小发明也不会浪费,过阵子他也会真的想办法拿去申请、然后稍微卖点小钱。
很多企业为了评高新企业、多拿研发费抵扣额度、税收优惠,都会乐意刷专利数量的。所以只要是专利,就不怕卖不出去。无非走量货卖得便宜点,万儿八千的赚个辛苦钱。
顾辙这也算是个善意的谎言吧,没什么害人的企图。
“哦,发明啊发明?!”邵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果然大吃一惊。
这什么人啊,搞发明创造不是很神圣的事情么?哪有人做个化学实验,就能受到启发搞发明的?那不得烂大街了。
如今可是2002年!发明有多值钱?
一项发明专利,就够一个讲师评副高级职称了。
哪怕是次一级的实用新型专利,也够助教评讲师职称了。
被邵佳这么一惊一乍,远处的刘凯也不由警觉起来,连忙过来看热闹:
“做萃取实验还能想出新发明?太离奇了吧,我不是不信啊,就是想开开眼界,能不能大致介绍下呢。”
他对顾辙其实没恶意,但还真怕顾辙把邵佳勾走了。
顾辙忍不住有点想笑,他对邵佳这种普通女生根本没兴趣,但还是按计划侃侃而谈:
“萃取的本质,通俗地说,不就是利用不同溶质在水性和油性液体里的溶解度不同,把它们分离出来嘛。
就像一锅鸡汤,盐很难溶于表层漂的鸡油,都是溶在底下的清汤里。要把盐分离出来,就得把鸡油撇了,只留清汤单独烧干,盐就析出了。
反之,如果要萃取的是某些脂溶性维生素,那就得倒掉清汤、留下鸡油。
而我就是顺着这个思路逆向思维,联想到把萃取实验用的分液漏斗魔改成厨具,舀鸡汤的时候可以自动把上面的鸡油撇掉。
它样子像火锅汤勺,但侧壁有个隔开的小壶嘴,隔壁一直延伸到勺底部、才有连通孔。倒鸡汤的时候,从侧面隔开的小口倒,鸡油就不会出来了”
这种东西,其实七八年后淘宝上到处都是,但02年还真没被发明出来。
顾辙说到这儿,忽然停顿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你们怎么听这么认真?难道想抢注?”
邵佳和刘凯这才醒悟过来:这小玩意儿虽然看起来不复杂,哪怕卖专利也值不了几万块,但要真能申请下来,好歹也是个荣誉啊。
他们只是出于老师的要求和好奇心,才旁观顾辙做实验、帮他记账和协查。
但既然顾辙天才到了这种程度,哪里还需要他们这种菜鸟打下手?还是避一避瓜田李下之嫌吧。
于是他俩就到一旁做二人世界的实验去了,再也没来打扰顾辙,顾辙总算可以腾出手来悄咪咪练真题了。
此后数日的实验室生活,也都是如此。他们几个晚上住宿舍、白天泡实验室。
顾辙把该练的真题都练了,也积攒了几个停留在纸面上的廉价小发明,准备抽时间去处理一下。
——
ps:这几天更新慢,主要是之前没签约,而且还没上推。但也保证了每天四千多字,章节还是比较大的。
我开头写得也费劲,每天至少写六七千,然后花几个小时榨干水分,尽量紧凑,缩到四五千字,唯恐节奏慢大家没耐心读。
等上推了更新会快一点,明天我问问能不能提前加速。
另外,也听听大家的意见,如果老读者不是太怕我不凝练的话,那我就写快一点,大家有意见及时提,我该删改简化的就删改简化,反正现在人还少,这点字数就追更的都是核心铁杆用户,也不怕出丑被外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