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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年10月10日,南都,机场T2航站楼。
寒风冷冽,青云预压的天边挂着奄奄一息的冬阳,实在感觉不到温暖。但女孩从机场出来时是浅笑的。
她有一双本就会笑的眼睛,连酒窝都是月牙形的,虽然只有左侧有,可笑起来明媚清丽。
但是走出机场,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湮没。
没了弯弯的眼,也没了酒窝,那张脸可以那样的清冷,疏离,甚至有着锋利。
两年,他竟然这样来接她么?
下一秒,她又拾起笑,扔下行李箱小跑过去,装作看不到那个女人,乖巧的抱住他胳膊。
熹光下睫毛如蝶,满足安静,柔唇轻启:“居安!”
寒愈,字居安。南都“第一”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总裁,显赫尊贵,无人可比。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叫居安。
夜千宠一直最喜欢私底下这么亲昵的叫他,只有装样子了叫个伍哥,被逼急了也就敷衍喊个伍叔。
可男人握了她的手,拿开,略威严的沉声:“叫伍叔。”
嗓音平稳,听着温和,却透着冷漠。
男人有着神工雕凿的五官,天庭方正鼻若悬梁,一身高端定制西装越发显得他矜贵沉冷,周围的嘈杂仿佛丝毫影响不到他,就那么等着她改口。
她看着他,清澈的水眸有着倔强,没有喊。
寒愈没再逼她,走过去接了她的行李,又握了那个女人的纤手,道:“慕茧,慕氏集团的千金,比你年长……”
自然是给夜千宠介绍的。
夜千宠笑不达眼底,一句打断:“不认识。”
慕茧脸色略微尴尬,又大度解围:“没关系,以后慢慢认识!先上车吧阿愈,别让千千着凉了!”
阿愈……
夜千宠没有挪动脚步。
看着男人一手行李,一手慕茧,就那么转了身,把她给忘了。
她只定定的看着他,从他略微低眉的正面,看到他转过去。
他的五官还是那么迷人,棱角分明,鹰眸微微一扫满是威严,她却能从幽深的眸底看到对她独一无二的宠溺。
可是,那份宠溺去哪了?
慕茧上了副驾驶。
寒愈关上门,才转身看向她,唇畔薄削,嗓音温润,“怎么了?”
怎么了?
她轻轻握紧手心。
那不是她的专属座位吗?什么时候,竟然可以有第二个女人坐上去?
夜千宠上前了两步,仰脸看着他,仔仔细细,从喉结,到坚硬的下巴,最后到他的眼,“什么意思?”
寒愈伸手,去拿她的书包,沉声:“上车。”
看着他修长干净的指节,千宠退了一步,“日记的事,你在怪我是么?”
因为日记,他一定被老太太训惨了,自然也觉得没脸面,因为私底下别人会说他衣冠禽兽,连侄女都不放过。
男人只低低的嗓音,“外头冷,上车。”
她清淡一笑,忽然转身,只留了一句:“我自己回去,用不着你接!”
然后迅速钻入一辆刚驶过来的出租上,关上门离开。
寒愈立在原地,偌大的机场口,挺拔伟岸的身躯异常醒目,又透着无法言明的沉重,许久才抿着薄唇上了车。
他以为,她的确是会自己回寒公馆的。
但是,他们的车子回到寒公馆,又准备好了晚饭,等了半小时,依旧不见她回来。
寒愈双手插在西裤兜里,站在客厅窗户边等着,一副她不回来不吃饭的样子。
但是过了会儿,又是他改主意转身进了餐厅,“吃饭,不用等她。”
管家雯姨看了看客人慕茧,毕竟是心疼夜千宠的,犹豫了会儿,道:“那,我给大小姐留一份吧?”
“不用!”男人低冷的嗓音里已经带了几分愠怒。
雯姨点了点头,不敢再多话,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看得出男人情绪不佳,所以慕茧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开始什么话题。
终于她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寒愈已经拿了纸巾,擦了嘴角后起身,“你慢用,一会儿让杭礼送你回去。”
说完,他随手勾了外套,步子迈得有些大,皮鞋在地上扭出了旋涡。
果然,传闻说他最疼那个女孩,一眼看不到就担心,忍了这么久,终于安不了心,这会儿更是亲自开车出了门。
在车上,寒愈拨了家佣号码,“她在哪?”
“大小姐在子午街的费城酒吧。”
电话挂掉,黑色布加迪浸入夜色,转眼没了影子。
“费城格调”酒吧外。
寒愈停下车,降下车窗,看着那个不入眼的小酒吧,眉峰微郁,轻轻蹙着。
没有立刻进去找她,也没有立刻给她打电话。
摸了一支烟,低头点着。
深邃的眸子微抬,目光挑得有些远,就好像一眼想看到两年前的他们。
以前他们不是这样的,她黏他,可以黏一天,起床钻他被窝,到他去公司都能偷偷爬到车后备箱,一路到公司再蹦到他面前。
知道她在车上,寒愈往往会选择坐副驾驶,一路不曾回头,假装不知道她从后备箱摸到了后座。到公司再看着她一脸得意,他也会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所有人都说他太宠她了,可寒愈尤觉得不够。
如果不是发现她的日记,也许他一直不会知道为什么怎么宠她,都觉得不够!
昏暗的车厢,烟雾下,男人那张冷峻分明的脸变得晦暗不明,眉峰如壑。
许久。
目光淡淡的收回,终于拿了手机,拨出唯一存着的号码。
夜千宠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拿着手机,盯着那个号码,半天没接,只是温凉笑了一下。
怎么还打了呢?一整晚不找她岂不是特别能耐?
抿了一口酒喝下去,她眼睛都没眨,然后才接通,语调清冷,“有事么?”
男人的声音在听筒里也那么好听,低低沉沉,温敛平和,“出来,带你回家。”
夜千宠忽然一笑,“没了你,我没家,你不知道吗?”
她是孤儿,她什么都没有,唯一的财富就是他,最大的财富也是他。
男人递到嘴边的香烟忽然顿住,猛然想到了她曾经稚气而任性的仰着脸说“哪天伍叔要是不要我,我就直接去死!”的话。
指尖甚至轻轻颤抖了一下,深邃的眸底有着不明的心疼。
良久。
寒愈终于找回声音,依旧低沉醇厚,“我进去接你。”
夜千宠放下酒杯,起身去前台。
正好看到寒愈进来时,伸手从前台里侧的小盒子里抓了一个东西,然后藏在身后没让他看见。
寒愈长腿迈过去,在她面前停住,“结账了么?”
“结了先生!”工作人员回答。
他点了一下头,很自然的去牵了她的手往酒吧外走。
夜千宠没有挣扎,坐进车里,但不是前座副驾驶,而是后座。
寒愈看着她钻进去关车门,侧身的步伐微微顿了一下,想到了下午慕茧坐副驾驶的事。
转而,他也进了后座,没有上前开车。
他想和她谈谈。
寒愈抬手,开了车内的灯,略微侧首,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化过妆了,机场的时候还是清水出芙蓉的模样,这会儿就是典型的夜店妆。
“跟谁学的?”
显然,他看不顺眼。
但这一句之外,也没有太多苛责。
只是伸手朝她藏着的手伸去,薄唇微动,“东西给我。”
嗓音依旧是沉稳的,只是听起来再也没有以前的温柔。
夜千宠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不给,还往旁边缩了缩。
寒愈略微倾身,手臂修长的优势,伸手还是把她的手握了过来,骨节分明又有力,不费力就掰开了她的拳头。
一个劣质安全套被她捏得皱皱巴巴。
寒愈也不怒,拿过来后扔进了车载的小垃圾桶,然后又抽了湿巾,把她本就白皙素净的掌心擦了一遍又一遍,好像一个安全套有多脏似的。
耐心,专注,用了两块纸巾,他总算满意。
可是一抬眼,却发现女孩已经离他很近很近。
一双稚嫩的唇几乎吻到他的鼻尖,独属于女孩的馨软气息染了他的眸。
深眸下意识的眯了一下,往后退了退,看着她的视线染上了威严和肃穆,“系上安全带!”
夜千宠置若罔闻。
仰着精致的脸看着他,“你怕?”
寒愈是什么人?
比她年长八岁,二十岁从部队离开,下海经商,八年在商场纵横捭阖,哪一点不适合的情绪会让他人看清?
他只是薄唇淡淡的抿着,一双深眸波澜平静,看着她的脸。
那一年,她才十岁。
忽然发现,她竟然20了。
最美、最好的年纪。
他怕么?
目光幽然落在她的唇上。
夜千宠五官生得很美,单看也依旧毫无瑕疵,尤其那双柔唇,唇线精致得无可挑剔,漂亮的唇珠像一颗雨露染过的樱桃,永远都是樱粉色,不点自红。
印象里倏然闪过2008年,她成人礼的那一晚,他也是这样盯着她看的。
“你明明也喜欢!”夜千宠看着他。
寒愈回过神,那样的不动声色,又像是为了掩饰,又抽了一张纸巾,薄唇微掀,“闭眼。”
她不解,可是男人的纸巾已经招呼到她眼眉了。
他在擦她的眼影,而且很仔细。
然后夜千宠才发现那是卸妆棉……他车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忽然抬手打点他的动作,冷眼盯着他,“慕茧?你喜欢那样的?……还是太奶奶逼你的?”
寒愈语调都没有起伏,“这世上除了你,谁能逼我?”
他继续着擦拭的动作,直到干净了,舒心了方才停手,又看了看她,大概是满意了。
却发现她一双眼泛红的盯着自己。
“说的多好听?好像你多在乎我?可是两年了,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哪怕一次!”她想到这两年像被扔了一样被人不闻不问就一阵阵心酸。
他明知道她最害怕孤独。
男人低眉,看进她眼里,“要知道,你总会长大,伍叔总要变老,不可能永远陪着你。”
没有他,她必须适应。
夜千宠一双眼骤然湿润,她长大和他变老,必然么?
她20,他也才28,而立之年都不到。
“好了,不说这个。”寒愈低头,替她系上安全带。
但是末了,指尖动作停了停,忽然定定的看着她,“成人礼那晚……伍叔真的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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