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丹迼出嫁

夜纤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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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在检查上花费了不少时间,但未时三刻才正式开考,时间还很充裕,学子们不慌不忙在衙役的带领下,依照号码牌找到号舍。五十间为一排,共二十余排,东为头,西为尾,每排号后一个间是粪号。号舍大小一样,都是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这像一个笼子,在里面住三天,既憋屈又难受,可是想入仕途,就得经历这种磨难。

    沈柏密和沈柏寓的运气不错,没有拿到臭号,两人相距也不算太远,就隔着三个号舍,不过再近也照应不了。兄弟俩进了号舍,放下挡板,把小提箱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文房四宝摆桌上,铜质的香熏炉搁桌下面,点了块薄荷香片,丢进炉膛,浓浓的薄荷香味驱散了号舍里那股霉味。

    收拾完号舍,到了正午时分,兄弟俩不约而同的打开了食盒,从里面拿出沈丹遐前些日子折腾出来的白菜叶包饭。沈丹遐想做得是寿司,可是一时之间找不所要的紫菜,没办法,只能改良,白菜叶包饭的味道也不错。

    吃了五六个饭团,喝了杯蜂蜜泡金桔茶,已有八分饱,兄弟俩将食盒合上,简单的归整了一番,将靠在墙上的木板放下来,合衣躺下,小憩两刻钟起来,在号舍活动活动,就在桌边坐下,等着衙役发席试卷。

    秋闱不比年年都有的童生试,乃是三年一回,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想要考中,不是件容易的事,有的人从十八岁开始考,考得白发苍苍了,还是个穷秀才。

    秋闱分三场,分别于八月初九、十二日和十五日进行。家有考生,中秋节都没什么心思过,祭月时,袁清音还在那念叨着:“请保佑我家相公和我小叔子能金榜提名。”之类的话。

    十六日,沈丹蔚出嫁。沈柏宽四人在贡院里出不来,只能缺席,背沈丹蔚出闺房的人是沈柏守。周氏觉得自己闺女受委屈了,明明有亲兄,却要堂兄弟来背,而这委屈是陶氏造成的,要不是她把沈丹迼成亲的日子定在八月二十日,她用得着把沈丹蔚成亲的日子定在十六吗?

    周氏跑沈母面前的抱怨,“七丫头年纪又不大,做甚这么急着把人嫁出去,还挑在乡试时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七丫头有什么问题呢。”

    “不会说话,你就给我闭嘴,没人说你是哑巴。”沈母差点被她给气厥过去,要不是给定边侯府的面子,她今天就不会过来了,“七丫头成亲的日子是景国公夫人找大师算过的良辰吉日,不是随随便便定下来的。行了,你少在这里歪嘴和尚念经,没得一句好话。去招呼客人吧,不要杵在我面前。”沈母现在最不喜欢的儿媳,已由陶氏变成周氏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这分不清轻重的蠢货,不好好招呼迎亲客,跑她面前来搬弄妯娌的是非。

    周氏被沈母训斥了一顿,讪然离开。

    经过三进三出,这场为期九天考试终于结束,沈柏密和沈柏寓的身体不错,熬了九天,还支撑得住,也就脸色苍白了些;沈柏宽迷恋女色,身子虚,每回都是被衙役扶出来的,这次也不例外,沈柏宯跟在后面,帮他提着书箱食盒。

    周氏带着魏牡丹来接人,看到半昏迷的沈柏宽,扑过去又是一阵哭,“儿啊,儿啊,你醒醒啊,你醒醒看看娘啊,儿啊。”

    坐在马车上的沈丹遐抚额,又来了,六天前一回,三天前一回,要不要哭得好像沈柏宽死掉了一样啊?

    沈丹念这天没来,她已经打听到这位乔智嘉是锦都城一个富商的嫡次子。一个商户子是配不上她这个官宦女的,沈丹念立刻就将乔智嘉三振出局了。沈丹念的想法,无人知晓,她不来接人,陶氏巴不得,儿女要是跟庶出的相亲相爱的,她还膈应呢。

    把人接回家,陶氏没问他们考得如何,安排兄弟俩去沐浴更衣,再让两兄弟饱餐一顿,就打发他们回房睡觉去了,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把精气神都给养了回来。

    沈穆轲把兄弟俩叫去了书房,“你二人考得如何?”

    沈柏密信心满满,“必过。”

    沈柏寓却不是很有把握,“还行。”

    “乡试过后,还有会试,你们不可懈怠。”沈穆轲叮嘱道。

    兄弟俩全身心投入到春闱的备考之中去了。

    八月二十日,大吉,诸事宜,沈丹迼出嫁。天朦朦亮,上头婆子就过来给沈丹吉开脸上头;上头婆子拉扯着红线,边给她开脸,边唱《开脸歌》予以祝贺,“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姑娘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我们今日恭喜你,恭喜贺喜你做新娘。”

    抱琴手捏着帕子堵住嘴,站在角落,含泪的眼睛痴痴地看着沈丹迼,姑娘大了,出嫁了,太太没有亏待她,给她寻了户好人家。

    开了脸,那婆子拿出两盘叠成双层的红纱带,从她的前额箍到脑后,紧紧地箍盘十二道,表示一年十二个月月月太平。沈丹迼是个极能忍痛的人,这下都忍不住了,发出惨叫声;沈家已嫁过五回姑娘,这是第六回,沈丹遐几个听这声音,都听得习以为常了,只是想到日后自己成亲,也要箍这么十二道,头皮有些发麻。

    十二道箍完,惨叫声停止,婢女出来,请各位姑娘进房送吉祥物说吉利话。沈丹遐手握一柄花梨木嵌红木如意,走到沈丹迼面前,将如意递给她,道:“大姐姐,愿你婚后万事如意。”

    “谢三妹妹。”沈丹迼微笑道。

    沈丹迅捧着的是一个银质苹果,“大姐姐,愿你婚后平平安安。”

    “谢四妹妹。”沈丹迼接过苹果道。

    沈丹念拿着的是一对和合二仙,“大姐姐,愿你夫妻和和睦睦,白头偕老。”

    “谢五妹妹。”沈丹迼把苹果放在身旁,接过和合二仙。

    沈丹逦端着果盘,盘里放着莲藕、花生和桂圆,“大姐姐,愿你婚后连生贵子。”

    “谢六妹妹。”沈丹迼接过果盘道。

    配合两人的生辰八字,吉时选在酉时初,放过鞭炮,把娶亲的来客迎进门。身穿大红袍,意气风发的邓建业大步走了进来,拜见岳父岳母。

    背沈丹迼出闺房的是沈柏寓,沈柏密是嫡长子,不能纡尊降贵的去背庶妹,陶氏留着他日后背沈丹遐的。到了中堂,沈穆轲和陶氏端坐在正位之上,下面站着穿着吉服的邓建业,看着顶着红盖头的沈丹迼被人搀扶着进来,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

    依照规矩,两人一起拜别双亲。沈穆轲神色淡然地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进了景国公府,你就是景国公府的人,好好做人家的媳妇,侍奉好公婆,服侍好夫君,不要给沈家丢脸。”

    陶氏皱了下眉,这说得是什么话?

    沈丹迼乖乖的应了声是。

    陶氏扶起了沈丹迼,对邓建业道:“女婿,迼姐儿是个老实孩子,望你以后好好待她,她初进门,很多事不懂,若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你多多体谅她,不要责怪她。”

    沈丹迼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她跟嫡母守着礼数,并不亲近,她没想到在她出嫁之日,嫡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嫡母果然如姨娘所言是个面冷心热之人。沈丹迼又跪了下去,诚心诚意的给陶氏磕了三个头,“母亲,女儿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好好好。”陶氏笑,再次扶起沈丹迼。

    沈丹迼被邓建业接着了,西方天际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地平线,大红的灯笼点亮了,女方这边的喜宴正式开始。

    严素馨、李云茜和张鹋儿都跟随父母去景国公府那边吃宴席,蒋贞身子不舒服没来,和沈丹遐交好的,就来了黄欣然。吃到差不多了,黄欣然就把沈丹遐叫了出来。

    “有什么事要跟我说?”沈丹遐笑盈盈地问道。

    “沈九,我定亲了,九月初,我就要回老家去待嫁。”黄欣然淡定地道。

    沈丹遐见她面无喜色,亦无羞色,微微蹙眉,难道定的那户人家不好?小心地问道:“那和你定亲的人是……”

    黄欣然叹了口气,道:“是我老家那边的一个秀才,原本三年前就该参加乡试的,却因为父母病故,守孝三年,今年才应试。我祖父很欣赏他的才学,三个月前,我父亲回了趟老家,就将我的亲事给定了下来。”

    “你祖父和你父亲素来疼爱你,替你选婿,必是擦亮了眼睛,查过他的底细的。既然他们二人选了他,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在。你就安安心心待嫁吧?”沈丹遐劝道。

    “听你这么说,我这心也就定下来了。”黄欣然当然知道祖父和父亲不会害她,只是不安罢了。

    “你定下回乡的日子了吗?”沈丹遐问道。

    “九月初二,你要来送我吗?”黄欣然笑问道。

    “当然要去折技送别。”沈丹遐笑道。

    “一别经年,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再见面。”黄欣然感叹道。

    “说什么胡话呢,等你男人春闱高中,你不就可以跟来锦都了,我们不就可以再见面了,不过是几个月的事,那里一别经年了。”沈丹遐横她一眼道。

    “是我错了,谢你吉言。”黄欣然笑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黄欣然的婢女来寻她了。瞧着丫鬟扶着她走了,沈丹遐起身准备回祉园。

    转身,却见长廊外,花坛边,站着个人。

    那个去海西平乱的人回来了。

    沈丹遐欢喜地笑了,瞧着四下无人,懒得绕远路了,提着裙摆踩上长廊就往下跳,嘴里还甜甜地喊道:“朗哥哥。”

    徐朗虽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却被沈丹遐的举动吓得脸色大变,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去接人。

    沈丹遐笑盈盈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娇声问道:“朗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九儿,下次别这样。”徐朗搂紧她,后怕地道。

    “我知道你能接住我。”沈丹遐笑道。

    徐朗低头看着她,满眼宠溺。为了不辜负她的信任,他决定以后每日练功时辰要再增加一刻钟。沈丹遐不知他所想,凑近到他嘴边,闻了闻,蹙眉问道:“你喝酒了?”

    “几杯而已。”徐朗很自律,今天也是被沈柏密强拉着才喝的。沈丹遐靠在他身上,八月的晚上,天气炎热,衣裳单薄,两团柔软挤压,顿时心猿意马,血往一处涌,怕继续下去,会失态,赶忙将人给放了下来。

    “你平乱时有没有受伤?”沈丹遐并没觉察到徐朗异样,关心地问道。

    “没有,我穿了护甲。”徐朗身上的伤已养好,也就没必要说出来,让沈丹遐担心。

    “真的?”沈丹遐不信。

    “要不要检查一下?”徐朗问道。

    沈丹遐咬了咬嘴唇,目光闪闪地看着他,“朗哥哥,你变坏了。”居然调戏她。

    徐朗笑,眸眼生辉,“我只对你使坏。”

    “不跟你说了,我回房了。”沈丹遐跑走了。

    徐朗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渐渐的融入了夜色之中,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次日,秋闱放榜。虽说大丰朝要过了会试,才能入仕为官,但是,若有门路,中了举,也可谋得一官半职的;是以贡院外,早已围满了看榜的秀才公,以及那些凑热闹的老百姓们。

    衙役将榜单往墙上一贴,开始唱榜。榜单从右至左,依次写着中举考生姓名及号舍编码(以最后一场为准);之所以要写号舍编码,是因为有一年乡试,出现了同名同姓的士子,一人中榜,一人落第,事情弄得很复杂,多亏学政大人明察秋毫,让他们默写中榜的策论,凭字迹,才把事情弄清楚,从那以后,榜上就有号舍编码,免得再出现这种尴尬的事。

    沈柏密和沈柏寓皆榜上有名,别的地方依照人口取十到三十名,锦都名额更宽些,取四十名。沈柏密考得不错,第五名;沈柏寓考得差些,第三十一名,不过他不失落,能考中就好。

    沈丹念悄悄的派人去看了榜,得知乔智嘉考了第三名,她有些患得患失了。

    ------题外话------

    骗子,骗子,骗我说下午没什么人扎针,让我改成下午,害我每天都要等下五点才能扎。下周说什么我也要改回上午,要不然,我不扎了。